自抑地浮现起,谢不倾被三五个小婴孩缠得走不动道儿,只得如同贤妻良母一般哄哄这个又哄哄那个的场面。 那场面着实与一露面便能吓唬得小儿大哭的谢不倾毫无干系,明棠只觉得诡异滑稽极了,险些笑出声来。 谢不倾不知她心中能想出那般多乱糟糟的事情,只是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竟当真是要走的样子。 明棠有些不敢置信,谢不倾竟当真这般走了,没有为难她半分。 她跟在他的身后,送他走出潇湘阁的内院。 瞧着这尊大佛当真是要走之意,明棠一直紧绷着的浑身才终于松了下来,却不料谢不倾忽然转过身来,明棠径直撞到他怀中,碰得鼻头都红通通的。 “你院中,切莫再放那些乌七八糟的人。” 明棠一头埋到他的衣襟里,正撞得疼,要起来,却被谢不倾半拢在怀中——如今已然出了内院,外头还有来来往往洒扫的使女等人,若当真叫人看见他二人在这儿如此这般,这要如何解释? 明棠差点如同炸毛的猫儿似的弹跳起来,谢不倾却将她搂得更紧:“本督所言,你可曾听清了?” 明棠自然听清了,极为敷衍地点了点头:“听着了。” “最好是如此,若本督下回来,你这院子之中还藏着那些不干不净的,仔细你自己。” 谢不倾口中的威胁之意甚重。 二人如此往来也不只一日两日,自然能听出他的言下之意——何止是仔细自己? 要仔细的地儿可多着。 可她哪知道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明棠心中的白眼都不知翻到哪儿去了,面上却还是十分顺从地点头:“是。” 她被压在谢不倾的怀中,被冷檀香气扑了满身,自然不知谢不倾这般说着,目光却远远地落在后院的门口,与人对视。 那人的目光沉沉,与他对上的时候,没有半分怯弱。 谢不倾极不在意地挑挑眉,便收了目光,浑然不在意自己怀抱明棠的模样被他看去。 看去又如何? 谢不倾从来不怕被人看去。 只是他到底不曾当着旁人之面做出何等出格之事,只是将明棠从怀中扶正了,见她方才碰着的鼻头还红通通的,便半俯身下来,从怀中取了一盒脂膏,轻轻地抹在她的鼻尖。 这脂膏温凉,触感极好,明棠舒适地眯了眯眼。 “你喜欢便给你了。” 谢不倾见她这小猫儿小狐狸似的模样,心头便软了软,随手就将那瓷盒给了明棠。 拾月在不远处瞧着,只觉得咋舌——那可不是什么寻常的脂膏,是耗费了西厂极多精力才能制出来的断续生肌膏。 便是烂疮伤疤都能愈合,这位爷却不过拿来给明世子擦擦碰红了的鼻尖。 拾月想了想自己先前在西厂之中忙碌至今,连半瓶断续生肌膏都兑换不起,便只能撇嘴——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她心中这般想着,谢不倾便已然出了潇湘阁的院门。 拾月分明瞧见,明棠在他身影跃出去的那一刻便转了身,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回首看着他飞跃出去如同惊鸿一般的身影。 面上有些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习惯平和。 拾月忽然心有所悟。 她却不知,明棠是瞧见了谢不倾腰间佩剑的剑穗。 方才她替谢不倾将剑捧过来之时,便觉得这剑穗似乎有些眼熟。 彼时兴许是还有些宿醉,不曾醒过来,这会儿便反应过来了。 那剑穗,不就是当初她“给狗”预备下的那螭龙玉佩? 这玉佩,当初沈鹤然向她讨要,她眼不见为净,随意给了沈鹤然,怎会出现在这里? 明棠心中思索,下意识看向一边的拾月。 有内鬼。 拾月见明棠看她,还不知明棠看她什么,冲着明棠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郎君。” 潇湘阁之中如此,宫中却着实不太平。 昨儿夜里宫中才出了刺客,闹得这般乱七八糟的,搜查了一整夜,结果连半个人影子都没查到,第二天早上太后的人又到小皇帝的御书房来,说是要从小皇帝的手中要几个金吾卫队列,过去替她寻人。 小皇帝听得此言,一夜的心气顿时翻涌起来,将面上的所有东西都推到地上。 他平常都是一副儒雅随和的样子,今日难得动这样大的怒气,御书房之中伺候的各色小太监和宫女都吓他跪了一地,口中直呼陛下息怒。 “陛下,原来你们也知这宫中的主子是朕?” 小皇帝雪白的面上瞧着很有几分黑压压之色。 昨夜一直不曾找到刺客的踪影,他便一整夜都不曾休息,平素里看着儒雅随和的面貌,如今也染上几分阴沉之色,眼底好几丝血色浮现,这般瞪大着眼睛,满脸阴郁的模样,当真有几分吓人。 “陛下且息怒,太后宫中定然也是出了事了,否则以太后的脾性,必是不会在这个时辰来问陛下讨要人的。陛下乃是至诚至孝之人,也素来十分孝顺太后娘娘,这个时候更应当为太后排忧解难才是。外头的人日日皆盯着陛下的一言一行,得知此事,方会赞颂陛下仁心孝敬母亲,而不会说起旁的事情。” 小皇帝的心腹太监正在旁边,满脸哭色地苦口婆心地劝他。 小皇帝也知晓这是道理,这也是他从前一贯以来做的事情。 但如今正是这样的节骨眼上,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人手不够,几乎按捺了几次要召谢不倾进宫,把西厂的人带进来查此事的念头。 本就如此不够,太后又开口叫她寻人,这岂不坏极了? “你去回禀太后娘娘,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