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牢牢站在对面的封无霁。 但如今想起来又有何用? 他与他皆为了同样的人,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上,要杀她,只为了姜思绵。 明棠垂下头来,眼里看不见神情,似有几分落寞。 可是,他拿她来换姜思绵,恐怕是打错了算盘了。 封无霁一心都在姜思绵那张属于自己的面孔上,用她,可威胁不到封无霁。 果然,只听见对面的封无霁好像听得什么大笑话一般,嗤笑一声:“可笑,天方夜谭。” 封无霁当然不会选明棠。 他连这位白送的倒贴夫人的名姓都想不起来,他怎么会选明棠? 若是他要杀明棠,便随他去杀就是了,当初他心中可是不止一次有过这般念头,只苦于她背后的青丘权势——妖界的时间与修真界不同,他们在这蹉跎了这些年,在妖族其实也不过就只有几日,那头的狐帝狐后恐怕还不曾意识到自己的小女儿如今被人关着,做了这许多不值钱的事儿。 当初封无霁不想让姜思绵受委屈,不想让跟了自己这样多年的青梅竹马居然在一个妖精的手下做小,在受用了青丘的小帝姬带来的那些财宝之后,便只想将她立即杀之而后快。 但是青丘动怒带来的雷霆之威他承受不了,所以在一直将她关在宗祠之中,日日取血,如此这般。 如今谢不倾要杀她,那就杀就是了! 封无霁的话语几乎没有半分迟疑:“你若有此意,只带走便是,是生是死,与我无关。但我身边的阿棠,绝不能够随你走。” 与此同时,他悄悄地在心中默念几句梵语的咒文——那咒文,是密宗大法师教给他的,当他诵念起咒文,密宗大法师便知道催眠术可结束。 他当然不在意明棠,但这人卑劣,若是一直演戏,杀了明棠之后又来夺他的阿棠,那实在得不偿失。 而青年人的目光似有所察,一下子落在他的身上,封无霁心中一停,再不敢轻举妄动。 因他想起来,在这修真界之中高位者实力碾压,有时甚至可看穿旁人心事。 不过青年人只是那样一眼便挪开了,好似什么也不曾看穿,仍旧是在说起方才的事情:“这样果决,封仙尊,是当真想也不想?” 封无霁嗤笑:“有什么可想的?” 这交易,不仅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困扰,甚至可言是为他解决了一桩心腹大患。 封无霁这样想着,却不知怎么心弦微微一动,垂眸去看那娇艳欲滴的小帝姬。 她仍旧还是那一身如火似的衣袍,却不知道怎的,许是因着她心绪低落,方才她从天上一跃而下时那般灼灼燃烧的火焰之感已然熄灭,仿佛油尽灯枯。 也许是随心意而动的。 她大抵也知道,以他对她的情分,其实自然不会选她,故而心如死灰,心死如灯灭。 亦或者是,她当初与身边这人恐怕也许是真有什么苟且,如今大感失望; 也或许是,今日他为她出了头,她又将那些心念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却没想到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变了脸色,将她握在掌中,做了一个要挟他的人质。 封无霁心中不由得生出些感慨来。 这位小帝姬,与封无霁其实并未相处过,每回见了他,也不过是被他拿着那些蹩脚的花言巧语哄骗,一时割精血给他,一时割内丹给他。 她似乎从不知道他是什么性子,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不过是为了当年在人间的惊鸿一面,便能跟着他这样多年,对他的予取予求无怨无悔,以为用情就能捂热他的心,从未有过谋求算计,其心必然赤诚。 若她不那样轻信别人……封无霁有那样一刹那,是有些怜悯的,好似觉得这位夫人也有些可怜。 他清楚地知晓,她跟着自己这身份原主的时候,原主也不过是将他当做养护姜思绵的容器,取她的精血,偷她的内丹;到如今换了他,他也必然不会选她。 这样娇美又这样一心只为了他,只可惜——封无霁想,只可惜,不是他的阿棠。 自然,若是阿棠肯,其实也无可厚非…… 阿棠对他的百依百顺,封无霁从未质疑。 有那样一刹那,封无霁实则心中是有些怜惜的。 但这样的怜惜,能敌过他心中对阿棠这样多年的执念,其实也敌不过他对青年人的忌惮——他的实力远远不如其人,若是他要反悔,其实也不好说。 他得为了阿棠,早做准备。 无论谢不倾能不能认出阿棠,他都得想个法子,将他处理掉,免得后患无穷。 于是封无霁甚至看着青年人那张脸,有些嘲弄地一笑:“你是觉得,用她能威胁到本仙尊?” 青年人不置可否:“不必多言,你只需做个决定就是。” 但封无霁也不与他说这些,也并不做个决定。 他抬手施了一道法术,微微的光芒落在了他身边姜思绵的双耳上。 青年人挑了挑眉,认出来了他这是在姜思绵的双耳上设下了一道禁制。 姜思绵暂时听不见声音了——那他,定是要说一些姜思绵听不得的话。 青年人戏谑的目光落在封无霁的身上,嘲弄道:“原来咱们这位封仙尊,其实也未必那般高洁如雪。你这样千般珍重万般爱怜,如今竟也有要避开她才能说的话。” 封无霁才不理会青年人。 青年人觉得自己恐怕要看一场极有意思的大戏,微微笑了笑,并未动手。 而封无霁的目光只落在明棠的身上,渐渐变得十分温柔。 封无霁那张人模狗样的面皮子,实则还是很有些欺骗性,这般软化了自己脸上的冰雪,软下眉眼与声音来同人说话的时候,还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