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不倾却不曾与她对视,只是引着他往这太乙宫宫中而去。 此处不愧是皇帝敕造的天师府邸,脚下如同皇宫一般,步步用的皆是汉白玉铺就,明棠的云靴在汉白玉石道上落下清脆的脚步声,谢不倾便一直略过她身前半步,带着她在这条前人不知用了多少心血鲜血才换来的权势赫赫的汉白玉路上穿行。 太乙正宫之中景致比方才外头更好,明棠随意看过去,哪一处都是景。 谢不倾似乎对太乙正宫之中十分熟稔,看他步伐好似不过是在闲庭漫步,却未曾有一步走错。 明棠随着他在其中赏玩,虽未必对前人有什么缅怀感慨之心,但也为景色入心,心中松快。 前殿上了锁,谢不倾问起明棠可要开门上楼一观,明棠也只是摇了摇头:"罢了,里头也不过只是三清塑像,我进去看也看不明白,不如赏玩些别的景致。" 谢不倾便也不曾强求,又将她往后院的花园之中引去。 太乙宫的后院之中有一处极大的花园子,步步都是景致,尤其是园中有一棵参天一般的凌霄树。 这凌霄树如今正是开花的季节,血红的凌霄花与处处银白的太乙宫映衬在一处,愈发显得红得似血。 好似那花太多了,将树的枝头也压得太低,明棠似乎垫脚伸手,便能够触碰到枝头的凌霄花。 但她还是有些高估自己的身高了,眼看着似乎伸手就能碰到凌霄花,但她当真这般做了,却还是有几分距离。 明棠很有些倔强脾气,若她伸手就能碰到,她恐怕也不过只是抚摸抚摸花朵;但如今她伸手都碰不见了,她便起了争强之心,势必想要从枝头折一朵凌霄花下来。 明棠瞥见一边有两只造型栩栩如生的石雕飞鹤,大约是从为了造景供前人赏玩所用,她便抽了怀中的手帕子往石凳子上一铺,扫了扫上头的落叶残花,心中默念了一句"得罪了",便欲要踩在这飞鹤之上。 "我也曾听人说起这一棵凌霄树,说是当年先帝花了重金和不知多少人力物力,将其从北境挪回来。北境从前是与敌戎鏖战到战场,将士死伤无数,传说中,凌霄花能够开得这样鲜红,正是因为被鲜血染就,北境的凌霄花更是胜过世间万千……" 明棠随口这般说道。 她不过是口中随口说了几句曾听闻的传言,手才将将碰到那凌霄花的枝头,却突然听得身前的气息一紧,那人的身影已经立即转回回来:"你在做什么?" 谢不倾的声音显然有些紧了,一回过头来,便瞧见那小狐狸崽子登高而上,摇摇晃晃地踮起脚尖,想要去够那枝头的凌霄花的样子。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忽然一顿紧张,似是想起来些什么,人显然还不曾反应过来,便已经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将明棠从飞鹤石像上拉下来。 "鲜血染就?你倒也不会顾念着自己的身子,这般就去攀折花朵,莫要人不曾攀折到花朵,自己倒是从上头跌下来了,到时候你瞧瞧是不是你拿你自己的血去染这花朵!" 谢不倾这话说得凶巴巴的,明棠一下子就跌落到他的怀中。 她看着能屈能伸,实则最不喜欢旁人凶自己,忍不住扁扁嘴说道:"便是不安全,也不必这样凶我罢,不过是想要花儿。" 谢不倾见她眼中有些委屈模样,心中纵使有千言万语的慌乱或是责备,这会儿都有些不舍得说出口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只道:"……不过是瞧着太过心惊胆战。若是你想要花儿,喊我就是,何必折腾自己?" 他的指尖凝结了一点内力,随手一弹,竟是直接将那枝头的花朵给折了下来。 "拿去罢。"谢不倾将一枝鲜红的凌霄花放在明棠的掌心,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若是你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开口喊我就是,难不成我能做到的事情,还非要你去冒着危险做不成? 兴许这凌霄花正是鲜血染就的,也兴许曾有人也跟你一般这样想去勾枝头的花朵,到时候伤了自己,反而得不偿失,听话些?" 谢不倾可从未有这样同自己说话的时候,温声又和气,反倒叫明棠有些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如何自处。 而谢不倾见明棠还有些怔忪神情不对的模样,还以为她这娇气小狐狸崽子仍旧记恨自己方才凶她的那两句,只好长叹了一口气,同她解释,甚至很有几分示弱之意: "好了,方才是我不好,不应该随意凶你。只是你也不应当这样记仇,我一心为了你好,开心些好不好?算是我错了。" 谢不倾从前并未说过这样的话,开口的时候也觉得很有几分硬着头皮的滋味。 可一旦看了口,看着明棠,他只觉得这般哄人开心的话,着实是无师自通。 认个错罢了,能叫她开心些,那就认错就是了。 明棠几乎是惊呆了。 她拿着手中的花朵,倒觉得有些烫手了。 她并不是一心就非要拿凌霄花不可,不过只是摘不着,心中来了些少年人的意气,于是便觉得,这花儿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到自己手中来。 总归确实是她自己自己做事的时候不曾想过危险,如今再看那飞鹤雕像,如此凹凸不平的,若是自己当真执意要上去,还要再垫垫脚尖,若是真的站不稳,从上头跌下来,吃亏受苦的确实是自己。 谢不倾说的话并无错处,只是出于关心。 而且后来她那般说,不过只是随口一句,心中并未怪罪他太凶,不过只是不曾反应过来,哪能想到他后头还有这样多的话。 可谢不倾这般同她细细解释,明棠心中自是有所感念的。 若是无关紧要之人,谁还去在意她的安危,关心她是否会从雕像上摔下? 于是明棠抿唇一笑,走上前去,牵起了他的手,笑道:"是我不好,何必同我致歉。" 说着,她又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