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别的法子吗?” 陈氏女知道自己不过只是个妾室,她没有法子,改变不了任何事。 “我知道你心地善良,这孩子又与你有缘分,你心里舍不得他,这是应当的。只是你要晓得,今日的荣华富贵,总要有延续才能够源源不断。 若要想往高处走,总要往上赌一把,这个孩子,你养他这段时日,已经算是对他仁尽义至,若他能到王府之中去享福,对他来说也总是一桩好事,总比养在我们府中好,你说是也不是?” 大人深深的看她一眼。 纵使已经不在,但是早先对她的宠爱却是实打实的,当年会宠爱于她,不仅仅是因为她生的貌美如花,更是因为她心地善良,并没有什么绕来绕去的坏心思。 她心肠柔软,会依恋这个孩子也是意料之中,但是如今并不是依恋的好时候。 他将这个孩子养在府邸之中,养了这样久,等待的就是这样一个好时机。 “……妾身……” 陈氏女有许多话想说,可是也知道许多话自己说了并没有用处,改变不了任何事。 她只能落寞地垂下头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问道:“妾身可否知道大人究竟是想如何安排?总归也是在身边养了这样久的,有感情的,见不得他吃苦,切也让我听一听是什么计划?” 这位大人就欣赏她的知趣识时务,不会在一件不可能更改的事情上多胡搅蛮缠,心情十分愉悦,见她这样问起,也觉得这事没什么好机密隐瞒的,遂告知:“你曾与我说过,你与你那位王妃姐姐,应当是生得有几分相似的。 既然如此,这孩子与你又生的相似,想必与王妃也生的有几分相似,保不齐就与王妃真的有什么血缘关系。 如今王爷想要纳妾,最受危机之人就是王妃,王妃如今不能生育,最害怕的就是妾室生出新的郎君,成为王府的继承人。 即便那孩子是一出生就养在她的膝下,也终究留着不是她身上的血,王妃怎么可能愿意? 因此,如今最想要找到小世子的人,恐怕就是王妃。 你将小世子养的如此白白胖胖,有再造之恩,他们难不成不报答?而至于此时,我再悄悄地将消息放到王妃的耳中,先不要告知王爷,让王妃做找回世子的头等功,那她自然对咱们感恩戴德。 而且你想其实无论这个孩子是不是真正的小世子,总归也没有什么能够证明他不是小世子的方法,便是凭着这相似的面孔,他就可以是小世子,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氏女当然明白。 其实,无论究竟这孩子是不是王府丢失的小世子,如今的王妃都需要一个孩子来为自己稳固地位。 她膝下无子,王爷终究要纳妾,再有宠爱,没有子嗣稳固地位傍身,一切宠爱也不过只是空中楼阁。 所以,如今的王妃,最需要的就是那丢失的小世子。 以王爷对她的宠爱程度,只要世子还能活着,王爷便肯定不会再纳妾。 如此说来,这个时候最想要世子的人,其实是王妃自己。 至于这个世子是真是假,其实并没有所谓,横竖不过只是为她巩固地位的工具,她已经没有别的做法可退,只能背水一战。 如果那个孩子生得与自己十分相似,那更可以说这个就是自己的孩子,容貌就是铁证如山,谁也戳不穿她。 所以,这个孩子只要能送到王妃的面前去,以她那位嫡姐的聪慧程度,便必然会想到她能想到的一切。 这个孩子,她是不会还给她的了。 如此这样想来,陈氏女真是黯然神伤。 她没有什么法子,只能黯然地回到自己的屋中。 沈小世子这些时日与她相处,早已经体查到她的真情实意,已然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娘亲,也比刚当初刚来的时候要更活跃多。 沈小世子见她垂着头进来了,察觉到她的情绪并不高涨,于是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走到她的身边去,拉她的衣袖:“娘亲,这是怎么了?” 陈氏女并不想叫他看见自己伤心失落的模样,扭过头去,压下了眼底快要溢出来的眼泪,强颜欢笑地说道:“没事,并没有什么事。” 沈小世子见她如此悲戚,其实心中早有猜测——府里头很多人都说他很有可能就是静海王府走失的小世子,迟早要回到王府中去。 而如今,很有可能就是这件事已经成真了。 他这娘亲,性情温顺柔和,不会轻易落泪,唯一落泪的可能,便是要遭受分离。 所以今日,她应该是已经得知了那个消息,已经成真。 陈氏女仍旧在那黯然神伤,却不想那小世子已经很懂事地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是不是想将我送去静海王府?” 一听到他开口这样说道,陈氏女的眼泪就滚了下来。 “我自然是舍不得的,只是旁人要求如此。若是可以,你就永远在我的身边,永远呆着就行,何必要去什么静海王府。难不成去了王府,便能享更多的乐?” 陈氏女心中有怨,却也不敢多说。 她擦了一把自己面上的泪,摇了摇头,才说道:“是为娘的舍不得你,失态了才这般说的,并无对王府的冒犯之意。 既然你要回去,已经是板上钉钉,那么为娘的也不再同你说那些没用的东西,只想同你说一句,千万保重。” 沈小世子却摇头说道:“我不想回……去王府。” 陈氏女正独自沉浸在黯然神伤之中,并未察觉到他这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喃喃自语地说道:“你不想回去,我也不想让你回去,可是这世间多的是我改变不了的事情,要怪只能怪为娘的无能,是我没办法让你一直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