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丞相见到林娉冷哼一声:“你真是好得很,接连几日不回家,真是孩子大了不由爹了!”
“也罢,你娘离开得早,是我放纵才成了你今日的模样。”林丞相吩咐下人,“这回给我看好小姐,禁足七日,若是再出纰漏,拿你们是问!”
林娉被请回了房,在房中花溪简要同林娉交代了那日的情景:“小姐,那日不过几个时辰便被人查出端倪。虽然被识破,但好在老爷没有怪罪。”
“爹爹有没有罚你。”
“老爷虽然平日里板着一张脸,但是对我们这些下人却少有责罚,你瞧,我不是好好的。”
“小姐,老爷嘴上不说,心里这是在关心你呢。今日见到你平安归来,指不定心中有多高兴。”
见林娉并未吱声,花溪接着道:“老爷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说是七日,没准不过三两天就放小姐自由了。”
“我并不是因为自己被罚而不悦。”
“那又是为何?”
“我且问你,我与沈似的事,你知晓多少?”
“小姐为何这般问?”
林娉知道自己问花溪,花溪定然会起疑,为了不暴露,她索性解释道:“经我耳的话不少,我确实知道十之八九,可总有些意料之外的言辞,不知你可有听闻?”
花溪:“我不敢对小姐有所非议,府中小厮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林娉:“但说无妨,不论是你心中所想还是耳朵所闻,我都不会怪罪。”
林娉见花溪左右为难,换了个问法:“不如这样,我问你答,若是觉得问题令你为难,你就跳过,如何?”
“好。”
“我且问你,我与沈似是订婚,距离成婚尚有时日,是或不是?”
“是,小姐你不是对此很清楚么,为何还问?”花溪想不明白,林娉知道自己太过直白,让人起疑。“那日我于混沌中醒来,只觉头晕目眩,难辨时日,今日特地同你核对一番。”
“我再问你,你可知距离成婚之日还有多久。”
“三百天,三百零一天,三百零二天……”花溪掰着指头数,末了确切道:“自今日算起,将将一载!”
万幸,她与沈似之间尚有挽回的余地。
一年,三百六十五日,足够了。
在这期间她决定帮助葛家村,同时想方设法取消自己和沈似的婚约。
思绪纷繁错杂,林娉不仅怀疑沈似,更怀疑自己。
原主是历史的边缘人物,连野史也对其知之甚少,只是提及一句官配。
直至今日,她才知道,她对自己的认识也不全面,不论是原来世界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
她还是她吗?
再次看画,林娉觉得自己无法看透沈似这个人,野史中对沈似的描述众说纷纭,她以为沈似想做高高在上的执法者,实际他不是。
她看见了葛氏兄妹一家,而沈似看见了万万家。
心生疑惑丛生,沈似,野史所提的你几分真几分假,真实的你,究竟是何种模样?
林娉的思绪随着画中鸟鸣声飘去。
沈似看着那副自己随性所做的花鸟画,若有所思。
若是林娉在场,定能认出眼前这幅所绘与自己闺阁中所绘内容一般无二,区别是原主的那副是仿品,沈似的这幅才是原作。
这幅花鸟画为沈似所绘,林娉带着上帝视角自然明了。
可原主毕竟是书中官配,没有这般本领,只因对花鸟画格外青睐,一见到这画便心生欢喜,特地花重金购得,殊不知是民间摹本,真迹还在沈似手中。
原主亦不知沈似作画时的心境,他将满腔的愤懑不甘尽数宣泄于笔端。
画家执笔,笔下有灵,既可作花鸟鱼虫,亦可绘万里江山。
沈似借鸟雀传情,将心中的压抑藏匿于暗色,任由情绪同枝桠生长,孤苦无望如花瓣零落,留下的满是对江山的殷殷希冀。
望着这幅画,落款为沈凌云绘于辛梓九年,那年沈似正值舞象之年,师从杜平之,于画院研学。
那时先生便问他:“凌云,真真是好名字,你日后想如何,大丈夫总该有抱负。”
“诚如横渠先生所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绘画的初衷不曾变过,即使数年后,沈似先入学士院,后入御史台,实现了世间无数学子的绮梦。
身份进行极大的跳转,为世人所梦寐以求,于他而言,不过是兑现曾经与老师的承诺。
思绪戛然而止。
沈似蓦地想起,自己所写的折子,言辞恳切,将近日所闻尽数写入,小到葛氏兄妹与葛鹏的争端,大到本县官官相护的实证。
呈上的折子杳无音讯,算算时日,应该是送到了东京,不知圣上看到会是何种反应。亦或是……折子并未送到圣上手中。
若是后者,则恐生变数,自己免不了一趟觐见。
“报!”许劲差人来通报葛家村的最新进展,“葛家村的这帮乡绅好生狡猾!沆瀣一气,都否认存在贿赂行为。”
沈似:“接着说。”
“大人,我们起先是好言好语地相劝,谁知道这帮人直接将我们赶出门去!”下属气不过,“我们不得已拿出大人您的令牌,谁知道这帮人软硬不吃。”
沈似:“如何?”
“否认的方式千奇百怪,有些一听您的名号,直接闭门不见,有些路上遇见直接装作不认识,更有甚者,借着酒疯赶人。总之,说什么也不肯坐下来好好谈谈。”
队伍声势浩大,不可能不知道是秉承圣意来办事,却依旧是这般态度,看来乡绅势力盘踞,竟然顽固不可撼动,若是放任下去,定是祸患。
“村长的态度如何?”
“回禀大人,属下过去就同他交涉,村长说定竭力配合。”沈似建议,“去和村长交涉,村长与当地乡绅接触颇多,定然对他们的为人十分了解,找到他们的弱点,逐一攻破。”
下属领命:“属下这就去办。”
沈似:“等一下,再去找村中资历深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