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
“阿玉,你跟我在一起怎么总提别人,说说我们自己的事吧。”
宋玉一愣,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视线,睫毛颤了颤,小声道:
“我们自己的什么事?”
“唔。”
谢燕昭将手撑在下颌上,修长的食指一下下叩在自己线条分明的下颌骨上,佯装思考了一下:
“比如,你喜欢什么样的嫁衣?我们的婚礼定在春天如何?成婚后你想搬出去住还是在侯府住?我在城西有一套府邸,改日带你去看看,你尽可按着自己喜欢的去修缮,回头我给你派些人,钱的问题你也不用考虑——”
“你、你,等一下!”
宋玉绕到他面前的石凳上坐下,打断他:
“你能不能先不要想这么长远的事?”
谢燕昭的笑还挂在唇角,眼底的笑意却收敛了几分,如寒潭一般幽深的眸中渐渐变冷。
他定定盯着她,唇角勾起了玩味的笑意,声音沉沉道:
“长远?宋玉,你什么意思?”
仔细回想起来,从他受伤开始,宋玉确实并未明确说过要嫁给他的话,原是他自己又一次的一厢情愿么?
宋玉垂眸盯着自己腕上的红绳,抿唇不语。
谢燕昭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翻滚的暴虐欲,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
“阿玉,我说过,你只需要考虑我方才的问题便好,剩下的,交给我。”
他轻轻掐住宋玉的下颌,逼她抬起头直视着她。
遒劲粗糙的拇指缓缓摩挲她鲜嫩的唇角,谢燕昭眸色渐渐变得晦涩:
“况且你想陪着我,却不嫁给我,你想做什么?通房?还是外室?你就这么想名不正言不顺?既然这样,昨日我让你走你为何又要留下?你想要靠留下来陪我抵消掉心里的愧疚,却又不肯真正与我在一起,阿玉,没的世间好事都让你占尽的道理。”
宋玉知道谢燕昭误会了她,可她也知道,自己摇摆不定本就是在两人摇摇欲坠的关系上添了一把火。
她无法说出反驳的话来。
然而她的沉默在谢燕昭眼里却更像是默认了他的猜测。
他盯着她沉默良久,忽然自嘲般嗤笑一声,猛地一拳砸在轮椅扶手上,鲜血瞬间从他的骨节处溢了出来。
“燕昭!”
宋玉小声惊呼,一把捧起他的手,却又被他用力抽回。
宋玉眼圈终是忍不住红了,她倔强地再次将他的手拽过来,用帕子将血止住,恼道:
“你何苦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你定然在心中骂我自私懦弱,可你何曾站在我的位置上替我想过?!我父母双亡,唯一的亲人便是祖父,我祖父一年的俸禄连你一条腰带都买不起,即使有陛下的首肯,可我嫁给你又让我今后如何自处?你一再逼我,你一再逼我你让我怎么办?!”
风停了一瞬。
谢燕昭对上宋玉通红的眸子,眸光微闪,冷峻的脸上有了一丝裂痕,态度不自觉软了下来。
又听她一番控诉,心中更加心疼。
他周身戾气尽褪,眼底逐渐攀上愧意,软磨硬泡将人拉入怀中,放软声音自责道:
“阿玉,怪我没有替你考虑周全,我不该说那些重话,你莫生气。你说的我定会想法子解决,只要——”
他顿了顿,将她拥得更紧,一贯肆意的语气里隐含了一丝卑微:
“只要你不要拒绝我,我们慢慢来,可好?”
宋玉吸了吸鼻子,小小哼了一声,别开头去不看他,却忽然察觉脖间一凉。
她低头看去,见谢燕昭正给自己脖间带上一枚玉佩。
她愣了一下,回头看他:
“这是什么?”
“别动。”
谢燕昭扳正她的身子,在她脖子后面认真将绳子系好,这才让她转过来,瞧着玉佩:
“果然还是戴在你身上更合适。”
宋玉摸了摸玉佩,那上面还带着谢燕昭的体温。
见她不解,谢燕昭眼中笑意更甚,只是说话时,那眼底的笑意之下似乎夹杂着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
“这是我母亲留下来的,说是能保平安,辟邪的。”
宋玉一听是谢燕昭母亲的遗物,吓得当即就要摘下来还给谢燕昭。
谢燕昭压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看:
“阿玉,说好的,别拒绝我。”
他的眼神太过赤诚,清澈灼热的视线烫得宋玉心尖一颤,手上动作迟疑着放了下来,脸颊微热:
“那、那我替你保管着。”
谢燕昭笑意更甚,低低“嗯”了一声,忽然趁着宋玉低头的刹那,在她脸上狠狠偷了个香。
响亮的声音还没落下,花园那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宋玉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瞪了谢燕昭一眼,急忙从他腿上跳下来。
来人是谢喻舟。
他先朝宋玉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谢燕昭,顾不上客套,正色道:
“燕昭,宋太医在府门口等着,说是——”
他看了宋玉一眼:
“说是让宋玉即刻跟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