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怕是摔得不轻,瞧瞧,竟是让我们京城小霸王掉了精贵的金豆子,估计赶明这桥就得被拆了重建。
明秀心疼的厉害,齐太医家里也有同她差不多大的小孙女,看着纪咏初掉眼泪也心疼了起来,悄悄嘀咕着这京城的工匠着实是不懂事,竟能将这桥的台阶建的如此的陡峭,活该好好整治一顿。
他一边想一边赶忙让侍卫去通传,长公主的脚可不是随便的能看的,轻微一眼就是杀头的大罪,哪敢这光天化日之下就看伤,自然是赶快将长公主送回住处,请太医院的女医来看。
齐太医看着纪咏初不停地掉眼泪,又问了几句有没有伤到其他地方,这才在原地开了几张安神的方子,又突然觉得长公主摔了脑袋是大事,好好叮嘱了明秀一番。
明秀仔细认真的记住,不敢有任何遗漏,原本以为自己这次疏忽怕是要再被狠狠惩治一翻,自家主子向来娇惯,茶水不喝口温都要将奴婢拖出去,自己自小伺候,也是逃不了惩罚的,哪想到自家主子竟然这般袒护自己,内心感动不已,只得瞪着一双大大的鹿儿眼恨不得把太医叮嘱的话全都刻进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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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日光轻薄如蝉翼,透过雕花屋檐的隔窗下插着天青色瓷瓶的淡粉色荷花,细细的铺在浅灰色的地毯上,又薄又亮地印出了一张充满意境的水墨画。
纪咏初靠在太妃椅上揉了揉额头,脑袋上插着的步摇和首饰都被她拆下来扔到了一旁,上面简单的绑着一条丝带,更别提耳朵上戴着的两大颗嵌着金丝的翡翠。
方才一照镜子,她才恍惚想起来自己从前居然是这副模样,打扮的如同孔雀似的,什么东西贵便都戴在身上,叹道:“这些全是身外之物,哪能有粮食值钱。”
屋子里摆了有足足七个冰盆,纪咏初一边叹着气一边歇息。倒说不上多热,但明秀叽叽喳喳的声音倒是像极了窗头外的早蝉,呈现的是一个闹腾。
“行了,本宫没事。但你这小嘴儿哔哩啪啦的,本宫没事儿也要被你吵的头痛。”
纪咏初嫌弃的瞅了她一眼,随后伸了个懒腰,在太妃椅上掉了个个儿,身穿着一套薄如蝉翼的金蚕丝的衣服,赤着脚抖了抖,又想着这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干脆将其中一只没有崴到的白玉似的脚搭在了另一头的扶手上。
这下让她看见自己脚踝上还戴着三个玉镶银的脚环,赶紧扯开缺口拆了下来,这才觉得浑身轻松。
明秀匆匆瞥了一眼,连忙脸上一热赶忙低下头,虽说都是女子,可自家主子长得同天仙儿一般,连这样不符合宫规的坐姿都能摆出一副娇媚又悠然的模样。
纪咏初伸手从旁边的檀木茶桌上拿了颗葡萄扔进嘴里吃着,脑海里一刻不停的盘算着:“我算是明白了,上一世果然白活了,忙成那副鬼样子,酷暑天还要温习国策的日子,哪有如今抱着冰盆,躺着什么也不做让丫鬟们伺候来的舒服。”
“好像之前父皇还给了我两座皇庄,这样算一下我手中的地貌似还有不少,如今种着什么自己也不清楚,早知道以后要闹饥荒,我怎么的也要屯他个十里粮仓。”
纪咏初抻着脖子吐葡萄皮儿,旁边自然有别的宫女拿着帕子伸手接住。她在太妃椅上懒散的躺着,望着前边地毯上映出的那一张荷花水墨画,内心想着这般附庸风雅的太阳竟然也会在几年后背叛地上的子民,毫无怜悯的向下投着地狱般的火。
她不是没有读过史书,自是知道干旱下的饥荒是什么样子,可那顶多只是纸上谈兵,根本没有真真正正的瞧过,大概上天也是在捉弄她,上一世竟也真的体验了一把。
“哎。”纪咏初再叹一口气,越想越觉得上一世活得不值。
贤德皇后早逝,满宫上下只有长公主纪咏初这一位嫡亲血脉。武帝心中有愧,再加上贤德皇后是从前王府就携手的正妻,自然是真心疼爱纪咏初的。
明秀作为掌上公主殿下的大婢女,身份自是水涨船高,说的难听些妃位以下都不敢对明秀端主子的架势,以上也都有尊敬。而明秀也就是在纪咏初宫里头才敢耍些破皮无赖,二十五六的岁数净出些十五六岁的洋相讨主子欢心,出去宫外那可是成了满身心眼谁都讨好不得的明姐姐。
纪咏初如今重生回到十六岁,她是在十八岁那年才开始明面上去插手兄弟阋墙,参与夺嫡的。
在十六岁,恰好是她慢慢开始产生野心的时候,若是猜得不错,过几日便是她那个五弟被人当了枪使,干了一件事情,让她开始想要越来越多的权利。
纪咏初正回想着过几日是那个愚蠢的五弟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害的她生出想要去争一争帝位的念想。
如今重活一次,她可不想再被别人当傻子耍弄,只要自己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夺权当女帝,天大的诱惑和算计都招惹不到她身上去。
“对了殿下,过几天估计就要到皇子们放学休假的日子了。今年夏天虽说不是很热,可我听闻还是要早休息的。”
“也不知道今年陛下有什么安排,只希望各位皇子可不要再挑事儿,净惹的咱们殿下不高兴了。”明秀这话说的可谓是大逆不道,可这满宫上下都这么认为,反倒成了事实,纪咏初听见她的话,微微噎了一下。
若是她没记错,好像的确这个短短的休假时间她同那几个冤家弟弟们整了不少幺蛾子。
而且模糊记得,大皇子的腿好像就是这个时间摔断的,现在提前知道会发生什么,纪咏初自然也打算去好好看着大弟弟,别让他年纪轻轻就抑郁了。
明秀又想起来往年自家殿下都会给几位皇子准备一些休假礼,便想问问今年是否还同去年一样准备东西。
纪咏初听到明秀的话冷不丁抬起头,瞬间想起当初是因着何事起的念头。
休假!
赛马场!
对!过几天皇子们休假,办了一场是专门针对她赛马,但具体情况有些记不清了的,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早早做打算。
纪咏初面色一寒,明秀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察言观色水平已经练到炉火纯青地步的她连忙低头,半响只听见坐在太妃椅上的殿下低低地笑了几声。
“哼,这次我绝不会让你们如愿!”
纪咏初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