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日里时阴时晴,雨水不断,前几日有人去城里回来,说本州有两个县涝了,也不知道得死多少人,江珩偶然听到江老太祈祷可别淹到本县来。
洪水会不会来谁也无法知晓,日子该如何过还是如何过,这日,江珩晌午从学堂回来,吃饭后便迫不及待地回到房间,将数日前制作的酒药端出来,他屏住呼吸,轻轻掀开上面覆盖的茅草,几个毛茸茸的白色圆球出现在眼前。
成功了!
他险些跳起来,深呼吸几次后,好歹将胸腔狂跳的躁动压了下去,他已经做好多做几次的准备,没想到第一次做就有成功的酒药!他按捺着狂喜,继续将剩下的茅草全部揭开,其中有七个酒药发出了黑色绒毛,这是坏了,想来是他这几日总是翻看造成的,好在剩下的八个都裹着一层白绒绒的菌丝。
他抑制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虽然有一半坏了,但毕竟是第一次制作,尚有改进的空间,他小心翼翼地将八个温热的酒药移到另一个干净的竹篮里,待它们冷却后,放到太阳下晒。
他望着阳光下不起眼的小酒药,曲为酒之骨,是酿酒过程中必不可少的,这年头会制酒药的人家都将酒药方子和酿酒方子藏的很紧,若要做酒水生意,这至关重要的酒药不掌握在自己手里怎么能行,好在被他试出了一种,先做酒看看怎么样,后面有空再慢慢实验其他几种。
江璟从东厢卧房出来,哈欠打到一半,梦游似的飘过来,他睡眼惺忪地望着凳子上的竹篮里放着几个圆圆的白色小球,又看看屋里正再写字的江珩。
“三郎,你这是起了还是没睡?”
江珩没睡,极度的兴奋冲淡了睡意,他索性起来练字冷静冷静。
“这是什么东西?”江珩俯身看那几个小圆球。
“好东西,”江珩神秘一笑,拉他进屋,外面太晒,而江家的方子都是土坯房,相对要凉快许多,“我不在家没法看着,这东西你可要帮我看好了,事关咱们家以后能否日日吃肉呢!”
江璟听到前面的几句很是莫名,直到最后一句“日日吃肉”,瞬间精神了,“真的吗?”
“这是我刚做出来的酒药,酿酒用的……”
江珩花了一刻钟把事情清楚地说给江璟听,江璟的神情从一开始的迷茫,到半信半疑,听到最后,目瞪口呆。
屋里静的针落可闻。
半晌,江璟才恍惚道:“真能酿酒?三郎,这法子,你哪里弄来的?”
“古人言: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上次旬休进城买纸时从一本书里看到的。”江珩镇定地祭出找就想好的借口,“这酒药明日天好的话再晒一日,晒干后封存好,用时再取。对了,明日晒好了先留半颗做点酒试试!”
他们这里还没见着有烧酒,也不知是蒸馏工艺尚未出现,还是他们这小地方不喝烧酒,烧酒现在做起来有些麻烦,他们这里普遍喝的酒是用大米或者糯米酿造的度数较低的普通浊酒,也叫白酒,品质做好了叫清酒,工序再复杂一些,时日再久一些,便能出黄酒,他准备先从最简单的白酒开始尝试。
第二日傍晚,江珩到家时,看到江璟已经按他说的蒸好半陶盆糯米,放置在他房间里散热,还没有放酒药。
“行啊你,还真给你弄出糯米饭来了。”
江璟得意地挑眉:“那是,我晌午没睡,趁着他们睡觉好不容易弄出来的!”
因现在还未做成,两人昨日商量好先不告诉其他人,否则,若是不成,岂不空欢喜一场?
两人悄悄躲在江珩的房间里,将糯米饭打散,洒下打碎成粉的酒药和水拌匀,然后用木勺将表面压平,再用小棒槌在中间戳个酒窝,然后用一块干净的厚布和绳子将盆口扎紧,最后端到衣柜里藏好。
做完一切,两人对视一眼,清楚看到对方眼里的兴奋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