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酒，打断其他人的谈笑风生，“各位，苏某不适，先回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做东之人倒仍笑着：“苏弟既来了，何必匆匆就走呢？”
他斟了杯酒，递给苏清机：“咱们同朝为官，自然要相互帮持，情分总是不一样嘛。”
苏清机静了静，接下了他的酒。还有用，他还有用。
这下皆大欢喜，搂着妓子的人拍拍她的脸，兴致很好：“咱们小苏大人年纪小，应当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你来给小苏大人唱一段吧。”
苏清机去过梨园，也听过评弹，坊间小调也有，但从没听过这等香艳下流之词。
周围乐得哄笑，苏清机突然打断她：“别唱了。”
她慌乱了一瞬，就像坠在枝头摇摆的花苞，极怕掉下去。苏清机在所有人之前对她道：“我给你赎身，你愿意跟我走么。”
“只能做妾，你愿意吗。”
其他人听闻过赎妓回家的，但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有人发笑：“小苏大人，这可是绮香楼的头牌……”
“奴家愿意！”
她急迫地站起来，跑到苏清机面前，整个人都在发抖，泪光闪闪，几乎哽咽，“奴家、妾身愿意。”
苏清机颔首，对他们道：“苏某要去给她赎身，先走一步，告辞。”
她任由衣袖被牵着，带着人出了船舱，那些花被纷纷取下，一股脑扔进了水流中。
苏清机猜到这事瞒不了，因而没几日被不痛不痒弹劾时，她也没诡辩什么，干脆交出俸禄来堵别人的嘴。
倒是她陛下，得知这件事似乎有些诧异，过了会儿才询问，“苏卿纳了两房妾室？”
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苏清机点点头，他不知是不赞同还是有什么顾虑，苏清机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微妙，但他最终只是垂眸道：“苏卿玲珑慧极，心中有数便好。”
筑高台的差事最后谁也没捞着，摄政王根本没允，同时定了谢氏女，择日册皇后。
苏清机知道日子时，真是一言难尽。高阳王是有多讨厌先帝啊。
不过这也给了她活动的空间，在日期将近时，才有人突然发现册立皇后的吉日竟然撞上了先帝的忌日，小皇帝气得说什么也不愿娶，而最近的吉日，则在三个月后了。
苏清机搞完事，便接到传召旨意，她猜不会是因为册后成功延期，但要说为什么，她也猜不到。
苏清机思忖了一路，到雍和殿时，小皇帝既没在下棋，也没在看书，就在殿前立着，似乎是在等她。
她心神一凛，毕竟小皇帝的脸色可说不上好看。
“陛下。”
苏清机来了。江焉看着德福将殿门闭死，容色冷凝，开门见山，“母后近日奇怪。”
先是免了他日日请安，来雍和殿的次数也减少了，随之减少的是御医苑请平安脉的次数。
苏清机额上凝出冷汗，小皇帝的话是什么意思昭然若揭。
他怀疑太后终于还是怀上了高阳王的孽种。
苏清机声音很冷静：“现在便去清宁宫么？”
她会医术，是不是滑脉一探便知。
江焉同样很冷静：“没有理由。”
片刻后，他冷冷对苏清机道：“十日之后立冬，宫中办宴。”
苏清机第一次赴宫宴，就坐在了皇帝下首，连皇族郡王都在她之后，她却根本没心思在宴上，余光一直留意她的陛下，他容色如常，甚至在歌舞兴极时鼓掌赏赐，看起来心情好极了。
高阳王心情也极佳，甚至可以说是愉悦至极。
宴事稍晚，太后便欲回宫，小皇帝也觉没意思，闹着要跟太后一起走，太后不知是不是多日未见心中愧疚，没两句便应了，连让他的爱臣苏清机跟着也予以默允。
苏清机跟在小皇帝身边，听他们母子家常叙话，直到绕过一处廊角时，太后似乎踩到了什么，苏清机刹那间扶了上去，“娘娘小心！”
滑脉，两月有余。
太后有喜，谢皇后就不得不快些入宫门了，八个月之后，小皇帝必死无疑。
“苏卿。”回到雍和殿，年少的眉眼分外平静，他道，“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