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言简直是换新天之益事。
“陛下……”他神态略有激动抬起头。
江焉问道:“倘若命你前往江南依此革新,你有何意见。”
顾扶危愣住,下意识问:“可这并非出自臣手,臣……”
见他反应过来,江焉从容告知他:“这是苏卿之论。”
顾扶危全然错愕,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苏卿?苏清机吗??
“苏卿再有两月便可启程回京,革新之事届时交由你手。”江焉简明扼要提点道,“江南明处暗处苏卿已大略处理妥当,你上任后,尽可放手去做。”
顾扶危僵硬低眸,望着手中能臣之作,喃喃,“可是苏大人的笔迹……”
江焉没有理会,他也很快清醒过来,几乎是一瞬将其端正放下,叩首,“此乃苏侍郎心血,臣不敢冒用,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江焉竟莫名有些欣慰。他淡然道:“你既知此乃苏卿心血,自然也当知苏卿长久劳苦,更应该明悉,他做不得这件事。”
在这一瞬间,顾扶危心神震动,终于明白,为什么苏清机的家中搜来搜去,一件赃物也没有。
“臣受之有愧,分明是苏侍郎政绩,却不会有人知晓。”他低低道。
江焉却轻笑了出来。
他还是不明白。
苏清机是随心之人,功名利禄于他便如过眼云烟,他有更想做的事,便根本不在乎谁知道不知道这种细枝末节。
不过他说的也对。这是苏清机的政绩,旁人不记得,他这个做君上的须得记清楚。
苏清机哪怕远在江南,也知道京城在一个劲弹劾自己,她算着日子,等到了调任诏书,干脆利索拍拍屁股上马走人。
走前还搜买了些江南特产,只等回家让她们全都尝尝,可是行至半途,她接到她陛下的密信。
青州山匪肆虐,她可去看看,若能剿,便剿了再回京,若不能剿便罢。
苏清机只能依依不舍让人把特产带回京城,半路掉头,朝北而上。
青州与幽州比邻,赶考路上苏清机算擦着青州而过,也算听闻过青州的一些情况。
山匪有刀有马,依山势作威作福。苏清机将话本合上。不太好办啊……
苏清机在江南无法无天,弹劾累如雨下,皇帝迫于形势下旨将他召回来,可一转眼,竟然又把人送去青州避风头了!
还说什么剿匪,苏清机在朝上弄权敛财是一把好手,可他是剿匪那块料吗!
剿上两个月,风波平息,说不得就大摇大摆回来了,陛下还要给他算一笔“剿匪”之功!
顾扶危披星戴月上任,并不清楚这些,到府衙去看过后,最后才有人迎上来。“这是苏大人吩咐下官转交给您的。”
他不动声色将锦囊隐蔽收入袖中,带回房打开,里面藏着几张信纸,上面事尽详细,从漕政各部分工到可用之人,弊益一一细阐。
回想几次三番劝苏清机回头,顾扶危百感交集,低声喃喃:“苏大人……”
苏清机到青州先见了州牧。见一面,苏清机便大略清楚为何山匪剿不干净,日渐猖狂。云州牧清瘦得同她差不离,还有些病弱,地地道道的读书人,恐连鸡血都没见过,一把年纪,看见她,都有些小心翼翼的怯懦,不敢得罪。
回去后,得跟陛下说说,驻个有胆识的来。
她也没为难州牧,照例先安安稳稳住下,歇了两天,去茶楼听听曲儿,瞧着就分外享受。压根不是来剿匪的样子。
待传回京城,又是一阵弹劾。
江焉看这些弹劾苏清机的奏本时,正打开苏清机殷勤送进宫的江南特产。
有江南时兴的小玩意儿,也有时兴的话本,讲得是一对帝后与一个貌美佞臣之二三事。
江焉抽了抽嘴角,即使这人远在千里之外的青州,他也能想象到那故意憋笑得逞的可气模样。
无非仗着离得远,他罚不着。从前怎么没看出来苏清机还有这等鬼精灵的恶劣?
“苏清机给别人也送这些?”他语气不甚妙,但容色尤为慵懒。
德福幸好多问了一嘴,“听说这些礼物都是苏大人自己挑选买了后一一择放的。给苏府姬妾,便多有新颖的糖果子与绢花璎珞一类。”
他倒是会疼人,全忘了怎么奉承君上是吧?
江焉拎起话本,没好气让德福找地方放起来,眼不见心不烦。他都怀疑苏清机是不是抗议他让他辗转奔波,故意这么干的。
至于新颖精巧的小玩意儿,倒是留在了御案上,无事拨弄一番,还有些意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