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那畜牲说放箭就放箭!而且谁他娘知道覃山上怎么会有弓箭!”
“你还怪我?我剿匪到这个时候,你梦游呢?苏清机没死怎么不找大夫拔箭?”
云州牧掐了声,长史忙道:“苏大人历有忌讳,不看大夫。”
马护国吹胡子瞪眼:“命都快没了还管忌讳!赶紧找大夫来!我还不信他醒来还能气得砍了我!”
云州牧咬咬牙,让人都退下,扯着马护国到角落。“你怎么知道他不敢!”
“他管江南漕运时,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
“你以为他为什么被弹劾,你以为他为什么会绕道来剿匪!那是陛下保他!”
“暴毙,横死,猝死……甚至没有一个能落个因公殉职。”云州牧提起来都胆颤,“江南水深,他们大人物博弈尚且如此,何况你要犯他禁忌!”
马护国本来不当回事,被他这么一说,后知后觉咽了咽唾沫。
“那现在怎么办?不管他,他要真死了,咱们怎么跟陛下交代?”
云州牧直擦冷汗,“我要是知道,现在还能是此番情形?”
两人一齐转头,看着床上生死未卜的皇帝宠臣,都提起了心来。
整整三日。
苏清机整张脸容上只有眉睫一点墨色,衣衫血污斑驳,箭矢上的血迹干涸凝固。
寒风猎猎,马护国跟云州牧守了三日,看着苏清机的模样,没忍住道:“死了吧?”
云州牧连上前查看都不敢,马护国只能凑近了一步,可也看不出苏清机还有没有呼吸,他拎着云州牧同他一起,一边商量,“要不咱俩凑钱给他买口棺……”
云州牧陡然惊叫一声,慌忙道:“苏、苏大人!”
马护国头皮一紧,对上一双微微睁开的眼眸。
苏清机还是人吗?这都能醒过来!
“苏大人,你……”
苏清机又闭上了眼。
马护国与云州牧对视一眼,难不成是回光返照?
“今日几日。”突然一声,微弱而清晰。
云州牧忙答了他,“大人,十九了。”
他不知道苏清机问这做什么,现在要紧的是苏清机的伤,能不能请大夫来……“备水。”
云州牧与马护国面面相觑,只能硬着头皮让人去取水,苏清机又道:“备纸笔。”
苏清机从始至终没有睁开过眼睛,沾着血迹的右手搁进水盆中浸了会儿,让人为他擦干。
他执笔,一字一顿,在纸上写了什么,不多,但细伶伶的手腕一次都没有抖过。
写完,云州牧忙接过,看也不敢看,收进了信封中。
“送呈陛下。”
果然。“下官明白。只是大人您……”
他再次睁开眼睛。明明虚弱到了极点,连气息都极微弱,可他眸光冷静。
“备刀剪热水,干净细布,银针,木锯。”
马护国小声嘟囔,“怎么跟生孩子似的……”
苏清机看向他。
那冷淡的一眼,没有任何力度与锋利,却叫他后脊发凉,心悸难当。
小小年纪平步青云,果真如云州牧所说,是个开罪不起的大人物。
待止血汤药与酒备好,门被死死闭上,苏清机靠坐起来,将剪子烧了烧,过了遍酒。
云州牧与马护国在外面,一声都没听见。马护国话都说不出来,“……他真的,自己拔箭上药?”
即使从军多年,苏清机在他见过的狠人里,也排得上头等了……
约莫半个时辰,苏清机在里面唤他们进来。
满室血腥气,碎皱血衣遍地,他甚至自己换了身衣裳,除了面如纸色,掩不住的虚弱外,神态甚至冷静到了冷酷的地步。
“覃山的弓箭来路不明,与猎户所用不符,挽弓之人箭法精准,非寻常匪寇可比,去查清楚是谁。覃山没有善弓之辈。”
云州牧心下惊惧,只能称是,又喏喏:“大人不休养一番么?”
马护国其实也想问。他进门前,以为苏清机是要把剿匪一事全都交给他们。
本以为苏清机会说指望他们能成什么事。可他眉目冷冷。
“我做事从来善始善终。”
江焉如期收到苏清机的贺函,兼有一封密信。
他先打开贺函,字迹照旧锋芒隽意。
——臣遥祝陛下生辰吉乐。
轻浅笑意自他眼底漫出,只是看了眼信封,里面别无他物。
几不可察的失落转瞬即逝,他把薄薄信纸放下,又打开密信,神色一瞬沉了下来。
青州竟藏有高阳王残部。
隐秘,训练有素,谋划什么昭然若揭。
苏清机俱已俘获,问出其还未与牧麓取得联系,请示他如何处置。江焉冷着脸答复了他。
苏清机接到回京旨意,干脆利索解决了反贼,算算时间,除夕无论如何也到不了家,也干脆慢慢赶,权当养伤了。
行至汝阳,县令提醒她大雪封道,最好绕道而行。豫州山不多,但田多,不必担心雪崩,却要担心来年收成。
苏清机绕了道,给她陛下上了封密信,途径槐安时,稍作停留。
槐安是个小地方。但再小的地方,年节时分也不该行人稀疏,宛若荒郊野岭。
“佟大人怎么好像很怕见到本官?”苏清机命人把他扣下,居高临下。
佟县令不敢看她,甚至是不敢接近她,拼命挣扎,“苏大人,下官、下官还有公务要办!”
苏清机皱眉,这个反应太不对劲。
她让人按住了,慢条斯理威胁:“佟大人可能没听说过我。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敷衍糊弄,你若照实说来,也许我反而不会追究。”
“说吧。不说,本官有无数种法子让你过不了这个年。”
整整两个时辰。
佟县令似乎再也无力挣扎,狼狈趴在地上,认命般闭上眼,面如死灰,“槐安……突起瘟疫。”
“下官、下官上报之后,接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