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跟她说了,却还是穿的不多,况且一天最冷的时刻就是日出前。
女孩子爱美的代价就是现在冷的缩在他的怀里,郕归一将风衣打开将她拢在怀里,她的后背抵着他的胸膛。
郕归一倒也很受用。
天黑着,谁也看不清谁,模糊着只能看到轮廓,架仪器找角度的天文爱好者忙着调整设备,一行人都安静不说话,覃川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位置,三脚架搭上,招呼着另外俩人帮忙。
这里离天空很近,星星很低,虽然天快亮了,但星星依旧闪烁的明亮。
“小时候听我爷爷说星星是失去的人变得,我奶奶就在天上,后来,我爸妈也去了那里。”苏印探出手给郕归一指着遥远的某处。
云层稀薄,群星闪耀。
“后来看着星星,总想着,天空那么大,星星距离我们那么遥远,太阳系只是银河系的一个小小的星系,银河又是宇宙的一小部分,从宏观的视角往下看,所有的一切都存在了那么久,就连我们的地球也又几亿年的寿命,相比之下,人类不足一百年显得格外渺小,我们什么都留不下。”
苏印悄声说着,声音柔和却空旷,她心底泛着酸,止不住的恐惧和遗憾在往出冒。
缩回冲锋衣的手被重新捂住,温暖重新酝酿。
“如你所说,我们之于地球,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存在,太阳之于宇宙也无非是颗星尘而已,但是苏印,你要知道,只有我们还能感受到寒冷,看得到光,听得到大自然的声音,尝得到食物的味道,这一切都是你存在的意义。”
郕归一说的缓慢而坚定,简单明了的话语却令苏印仿佛忽然找到了一直追寻的答案,她放松身体靠向他,歪头看星星,两人靠在一起源源不断的热量自身后传来,她暖和了许多。
有拍星移的人呆的太久了开始站起来跺脚搓手取暖,三三两两的在聊天,覃川拍了几张星空不满意还在调参数。
“你不拍吗?”她侧过头看他。
郕归一的吻落得突然,在她冰凉的唇上吻下,幸好天色黑暗,大家都看不到,等到她被两人的气息烘的脸都红了,郕归一将她搂紧了一点:“我拍过很多星星,这不算最好看的。”
“那我想拍。”苏印摸啊摸的才摸到自己的手机,可什么都拍不到。
“手机的感光元件很小,而且都是利用环境光,黑漆漆的你想拍什么?”
郕归一在她耳边轻声低语,因为这里过于安静,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沙沙的声音十分喑哑,背后传来一片震动,苏印埋低头。
“那你又不拍,能用你相机拍吗。”
苏印从他怀里出来,被冷的立刻缩了回来,郕归一无奈,两个人笨拙的前进,像个连体婴,郕归一为了让她好操作,将她胳膊漏出来,胸口立刻冷了下来。
单反太重,苏印还没拍到照片就已经举不动,在他的指导下胡乱拍了几张,不像样子。
“你拍的照片只能当旅游游记。”郕归一接过相机,让她把手缩进去,然后举起单反。
“你全都看了?”
说完又想起她说那个男生的事情,估计都看了,重新完全的回到他的怀抱,身躯被包裹,肩膀手臂都暖和了起来。
“那你教教我嘛。”
她故意撒娇,男人自然受不住,将她又往怀里搂了搂,举起她手中的相机,对着一点,“喜欢的话跟我一起去喜马拉雅,那里的星星也好看。”
在路上听他们聊天大概知道他们下一站要去喜马拉雅,但她此行有自己的目的:“不了,我的路还没走完。”
郕归一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只说了一句好。
不知道他怎么操作的,星星很好看,黑色天幕下,远处的白色雪山顶十分清晰。
苏印贴着相机,看到了她没注意到的景色,以他的角度去看世界,去看他眼中看到的东西,这种感觉,比任何亲密还要亲密。
苏印突然想起一句话:人这一生,一个人也能过得洒脱,为何还要找一个相伴的人呢,大概是为了天黑的时候,能够相互取暖。
咔擦一声,画面被定格。
苏印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是念头被一旁的惊呼引开,转瞬即逝。
她熬过很多夜,对黑夜死寂的宁静十分熟悉,因此对清晨的到来感受愈发深刻,慢慢就萌发的声音,鸟开始叫,出现一种名为生机觉醒的白噪音,仅仅是听着那样的声音,都能感觉到清晨空气清新,与夜晚的死寂截然不同的世界。
可眼前与那些夜晚和清晨都不同。
天边一抹淡淡的白开始上来,然后慢慢变黄在变红,白色扩大,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或许实在是被大自然的景观震撼,又或许都在等一个合适的抓拍时机。
直到那一抹霞光照到雪山顶。
苏印被眼前的景象震撼的说不出话,她看着辽阔的山河,那些积压在心里乱七八糟的情绪全都没了。
“是日照金光!”
有人喊了一声,随即此起彼伏的快门声不绝于耳。
苏印仰头,破晓的阳光打在他侧脸上,蒙上一层柔和:“你不拍吗?”
郕归一低头看她一眼,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蜻蜓点水般:“不拍。”
眼前的破晓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景色,可直到雪峰被红光笼罩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他早已找到了自己的破晓。
梅里雪山的主峰卡瓦格博经常穿云,今天他们的运气很好,看到了它展露在眼前,快看雪女峰,有一片云在他头顶,像披了一层薄纱。
苏印兴奋的挣扎出来,拿出手机拍了拍,还是不太好看,她把目光寄托在郕归一身上,他挑眉,将她重新拢在怀里,依旧刚才的姿势:“你看好,要这样拍。”
郕归一给她示范了一遍,苏印还按了一次快门,十分兴奋的看他。
“懂了,这就回去下单买单反。”典型的技术不够设备来凑。
郕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