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飞机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孙明达,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了。
他努力地张开黏在一起的眼皮,仔细辨认,发现是右手边第二排发出的动静。似乎是那一块出了什么事,前后几排的乘客都争相呼喊着空姐。从孙明达的角度,他只能瞧见最里面,靠近窗户的那个位置上的座椅在不停地摇晃,发出”吱吱呀呀“令人生厌的声音。
突然——这烦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两条细长的胳膊,穿过热心乘客的层层包围,如老港片里的僵尸一般,笔直地伸到了空中。
孙明达吓了一跳,还好这时,空姐终于闻讯赶了过来。在周围七嘴八舌地描述中,空姐弄明白了大致情况。没什么事故发生,只是有位乘客做了个噩梦而已。
事情虽小,敬业的空姐还是仔细地安慰了那位做了噩梦的乘客。在知道对方没有任何的过往病史,此次事件大抵真的就只是噩梦后,她给吓得面色卡白的女孩端上了一杯热水,并向其他热心乘客说明了具体情况。
原本嘈杂的机舱,在空姐的轻声细语下,渐渐又恢复了平静。
这架飞机是凌晨三点多从迪拜出发的,要飞将近8个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如今才五点多,大家的睡意早已上涌,不少人都趁着时间还算充裕,打算躺下再睡个回笼觉。
不到片刻,飞机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所有人都沉浸在梦乡里,只有一人,在偌大的机舱内,看着窗外黑乎乎的夜景,一言不发。她就是向祈年,就是刚刚那个做了噩梦的乘客。
方才向祈年和空姐说,她没有过往病史。确实,她是没有过往病史,但她有过往梦史。之前的那个噩梦算起来,向祈年已经做了无数遍了。
在梦里,2099年1月19日,除夕夜的前一天,天灾降世。一夜之间,全球气温骤降五十度,无数人还没来得及看上那年的春晚,便倒在了2099,21世纪的最后一年里。从那之后,蓝星就像是发了疯一样,极寒、洪水、天火、地震……接连不断。
这颗美丽的星球,似乎开启了灭亡的倒计时。
最开始,向祈年并没有把这个梦当一回事。毕竟,谁没有做过梦啊?再光怪离奇的梦,人类也能做得出来。可是,谁让这个梦,一做就是一个多月呢?
做得多了,原本模糊不堪的梦境,也变得清晰了起来。慢慢的,向祈年也注意到了一些异常。梦里那堪比4K电影的高清的画面,和一些她从未见过却又真实无比的人物,以及一环一环她编都编不出的灾难场面。
这,真的只是个梦吗?
机舱内昏暗的灯光,照在向祈年的脸上,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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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个多小时后,飞机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位于米国的魔法城机场。
漫长的飞行时间,导致很多乘客一下飞机,就在那里抖腿抖脚,放松身体。孙明达按着自己肩膀处酸疼的肌肉,注意到不远处一个穿着卫衣,拖着行李箱的乘客。
从对方露出来的两条细长胳膊,他认出,这就是之前那位做噩梦的女孩。
一个转弯,孙明达看到了女孩的正脸。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眼睛。一眼望过去,都看不到嘴唇、鼻子的存在,只能瞧见那深凹的眼眶。整个人,仿若一具行走的骷髅一般。
明明魔法城比国内温暖得多,孙明达还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没等他再细看一二,就见女孩用她那空洞的眼神盯着自己,嘴角还勾起了一抹怪异的微笑。
孙明达赶忙转移视线,把目光投向别处。不过没几秒,他就发现,自己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他正准备上前解释他并不是变态,只是单纯的好奇,就发觉女孩仍然盯着自己。
见他看回来,女孩还将右手手掌并拢,在自己的脖子那比划了一下,做了个割喉的动作,挑衅之味溢于言表。看到女孩这样,本想上前解释的孙明达,这回没再敢说大话,拿着行李悻悻地逃离了机场。
人跑了,向祈年也就无法追究了。
她收起她那阴沉的目光,将注意力转移到手机上。根据手机导航,向祈年打车来到了提前预订好的民宿。
现在是帝都时间下午一点,而魔法城则处于凌晨一点多。漆黑的夜色搭配着破破烂烂的公寓楼,有种米式恐怖片的感觉。
民宿就坐落在公寓楼的二楼。地方不大,甚至可以说有些逼仄,孤零零的一小间房里,堆满了各种家具,让人无从下脚。还好民宿周围就是一条商业街,不远处还有个小海滩,也算对得起它昂贵的价格了。
推开窗户,看到在街角边若隐若现的大海,向祈年满意地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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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向祈年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的十一点多了。她洗漱完毕,来到了民宿附近的一家商场,在这里吃了一顿大餐,顺便还买了几大袋的零食饮料。
正值晌午,商场里到处是觅食的人群。顺着人流,吃饱喝足的向祈年来到了位于三楼的卫生间。
或许是这个时间段,大家都忙着吃饭,厕所里反倒没几个人。但为了保险,向祈年还是细心地记下了仅有的那几个人的面孔。等所有看到她的人都走光了,她才悄悄躲到隔间里去。
在狭窄的隔间内,向祈年举起拎着购物袋的右手,袋子瞬间消失。紧接着,一个小方桌凭空出现在了马桶盖上。没几秒,衣服和化妆盒也闪现出来。
空间是五天前出现的。如果说循环往复的梦还能让向祈年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假的。那随身空间的存在,就让她再也不能这样自己骗自己了。
她确实,做了一个烂俗的预知梦。
向祈年甩甩头,不再去想这些,认真打扮起来。片刻之后,一个化着精致妆容,身穿黑色单肩背心和军绿色工装裤的女生就出现在了隔间了。
这一套打扮,再加上那头刚刚被染发喷雾喷成亚麻色的短发,如果不说,没几个人能认得出来,这人是向祈年。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