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弥远乘坐马车,来到宫门前,便见四木三凶等一众党羽,已经提前抵达。 此时原本繁荣安宁的临安府已陷入恐惧当中,太平多年的南宋百姓,彷佛一下又记起了当年金军南下时的情景,心中充满了恐惧。 蒙古人刚渡过淮河, 还没抵达扬州,便有人在临安散播谣言,说蒙古大军已经饮马长江,马上就要渡江杀到临安。 这让过惯安逸日子的临安百姓,陷入慌乱,不少人拖家带口地离开临安, 去投奔乡下的亲友。 皇宫内, 大宋官家赵昀, 也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 前些天,赵昀收到前线的奏报,说蒙古人可能会南下。 当时赵昀立刻召见郑清之,而郑清之则向他保证,有淮河天险在,蒙古人攻不进来。 可谁知没两天的工夫,便有消息说蒙古人已经打到扬州,马上就要渡过长江,直接把郑清之的脸打肿。 这让赵昀想起当年金兵攻入江南,“搜山检海捉高宗”之事,让年轻的皇帝有些不安,内心主战的意志,便有些动摇了。 “史相!”李知孝微笑上前,扶史弥远下了马车。 史弥远杵着拐杖, “哼,老夫早就说过, 郑清之不行,主战派做事不顾后果,会危害社稷, 可是陛下却不听。如今果然酿成大祸!” 李知孝忙附和道:“郑清之非要联金抗蒙,激怒蒙古人,导致蒙古人发起进攻,让百姓受苦。现在蒙古人就要打过长江,朝廷还是需要史相来收拾残局啊!” 众多大臣都是点头附和,批评起郑清之的政策,认为朝廷不该得罪蒙古。 李知孝随即对众人道:“待会面圣,你们就这么说。为了大宋社稷,也为临安地安宁,郑清之必须下野。” 史弥远给蒙古提供情报之事,只有极少数心腹知道,他不可能告诉属下所有大臣。 如果让朝臣知道,甚至史党的官员知道,他的名声都会臭掉。 毕竟绝大多数史党都是主和派,他们与主战派一样,都是从宋朝的利益出发,都是希望宋朝好,认为主和有利益宋朝发展,而不是为了出卖宋朝。 史弥远则不同, 他现在已经成为投降派,是从自己利益出发,出卖宋朝的利益。 自从郑清之上台后,史弥远的府门前就冷清了不少,而这让一个习惯被众星捧月的人,感到非常的失落。 现在面对百官的吹捧,史弥远终于又找回了一点当相公的感觉。 此时在皇宫外已是人头攒动。朝中各部官员汇聚一处,他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响应李知孝等人的号召,前来面君进谏,劝官家罢免郑清之,同蒙古讲和。 史弥远离开中书省,不用参与政事,不过他还有太师和鄞国公的荣誉头衔。 今天这样的好日子,他已经等了几个月,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参与,见证郑清之下台。 不多时,公门大开,皇帝派内侍出来,表示接受百官的求见。 众多官员随即簇拥着史弥远,来到大殿,却发现郑清之、真德秀等人也在。 “臣等拜见陛下!”众人进来,对高居于上,眉头紧锁,坐立不安赵昀行礼。 赵昀微微抬手,“诸位爱卿免礼,卿等前来,所谓何事?” 史党干将李知孝,看了郑清之一眼,便磕头叩首,满面痛陈,“陛下,郑清之乱政,造成蒙古南侵,使社稷和陛下处于险地!现今蒙古已经兵临长江,为大宋江山社稷计,为陛下安危计,臣恳请陛下罢免郑清之,同蒙古议和!” 他一吆喝,众多史党官员也纷纷磕头,同声大喊:“恳请陛下罢免郑清之,与蒙古议和!” 郑清之脸色铁青,赵昀面对百官逼宫,脸上则出现一丝慌乱,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郑清,现在前方情况如何?蒙古人正要打过长江?” 郑清之连忙跪地,“回禀陛下,蒙军虽然兵分两路,一路攻向楚州,一路向南进攻,但两淮制置使赵范奏报,局势尚在掌握之中。另外淮东制置使赵葵,以从扬州起兵,阻击南下的蒙军,绝对不会让蒙军逼近扬州。更不可能让他们渡过长江!” 赵昀听了郑清之的话,又看向跪地的百官,李知孝针锋相对,“陛下!蒙军势大,当初臣和史相公,就不赞成联金。现在看来,臣的主张果然没错。淮河防线,我朝经营多年,蒙古人轻易突破,足见蒙古人的实力远强于我大宋。臣以为赵范、赵葵皆不是蒙军对手,朝廷应该趁着输的不难看,立即与蒙古讲和,否则前线再遭大败,想和就难了。” 赵昀亲政不久,就遇见这么大的事情,让他着实乱了方寸。 郑清之看赵昀明显已经动摇,知道再让李知孝等人危言耸听,他今天就得下课回家,于是一咬牙,将官帽摘下来,放在地上,痛哭流涕,“陛下,当年大宋联金灭辽,金军节节胜利,而我大宋几十万军队,却被辽军残部击败。让金人看见了我大宋的虚弱,随有靖康之耻。若是当初我大宋,能击败辽军,收复云燕,臣以为金人不会小觑我们,他们未必敢南下攻宋。” 郑清之再三叩首,“今日臣丢官是小,大宋不能让蒙古小觑是大。如金蒙古人攻我大宋,前线将士还未与蒙军决战,我大宋就投械认输,蒙古人会如何视我大宋?所谓和议,对蒙古而言,不过一张草纸罢了,臣以为并没有约束力,要维持和平,还是需要我大宋有实力,令其不敢进犯。当年金人看清我大宋虚弱,夺走了北方,若是蒙古人看见我们虚弱,也要夺我们的土地,陛下还能退往何处?怕只能入海矣!” 赵昀听了郑清之的话,动摇的心终于坚定了一些,“爱卿之言不无道理。” 郑清之随即磕头,“臣请陛下给前线将士一个机会,也给臣一个机会,臣一定将蒙古人挡在扬州之北,若是臣做不到,臣请辞丞相之位,任凭陛下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