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端一声令下,便又押上两支步军。 李军的步军装备上,比宋军差了太多,李璮看着阔端这样不知怜惜的使用他麾下人马,脸色有些难看。 “王爷,我军装备比之宋军差了不是一星半点,拼步军我们肯定拼不过啊!”李璮看见自己的步军,撞上宋军步阵,就似撞上了铜墙铁壁,不禁提出质疑。 阔端不快的看了李璮一眼,“步军打不过没有关系,只要把宋军的精锐步军都引出来,他的弓手和弩兵失去保护,我再马军突袭,何愁不胜!” 虽说在战场上,蒙军步军处于劣势,被攻守有序,坚不可摧的宋军重步压制,但是宋军投入战场的重步越多,宋军主阵的防御就会弱上一分。 这样一来,阔端不需要击败宋军重步,只需等宋军主阵防御被削弱,他就可以骑兵突袭了。 战场上,随着两军增加兵力,在阵前相互砍杀的步军,已经多达四万多人。 在宽阔的战场上,宋蒙两军的步军,像是两股不相容的洪流,相互勐烈的撞击。 两军士卒以身体为墙,不停的碰撞,发出阵阵巨响。 在前头交战的士卒,先是长兵交击,然后短刀互砍,最后被后排士卒挤得与敌军面对面脸贴着脸的殊死搏杀。 战场上长矛突刺,战刀翻飞,两军直杀到鲜血四溅,血流成河,风云色变。 宋军大阵中,赵范注视着杀声震天的战场,他对于阔端的意图十分清楚,便是在等待宋军的主阵出现破绽。 而赵范的目标,则是吃掉蒙军的步兵,逼迫阔端的骑兵冒险冲阵。 蒙军步军不多,当阔端押上全部步军,宋军主阵依旧没有露出明显破绽时,阔端就只能动用骑兵冲击宋军,否则蒙军步军就要全部完蛋。 宋军没有足够的骑兵,只有用这种方式,来迫使蒙军主动进攻,否则步阵再严密,蒙古骑兵不上前,步军也休想伤他们一根毫毛。 因此看见前方激烈厮杀,赵范没有犹豫,再次挥手,“步军再上!” 蒙军阵中,阔端看见赵范继续投入兵力,脸色逐渐狰狞,内心开始抓狂起来。 因为他发现,赵范不断投入步军,宋军大阵依旧完整,可他这边却已经没有多少步军可以投入战场。 这样下去,最后的结果极有可能是,他的步军投完,宋军主阵也没露出破绽。 届时,他们没有兵力继续投入,要么看着步军完蛋,要么冒险冲阵,而见识了宋军的弓弩后,让阔端心中没有足够的胜算。 此时两军几万步军绞杀在一起,战场上怒海般的喊杀声响彻云霄,两军杀得天黑地暗,热血沸腾。 这种情况下,谁都无法收手,阔端一咬牙,只能跟进,“再上一万人!” 李璮惊呼道:“王爷,再上一万,我们就剩五千步军了。” 阔端却不容质疑,“不压上去,出阵的两万步军,就要完蛋!听本王的,压上去,等张柔过河,战场立刻便有转机。” …… 在淮河南岸的战斗,进入白热化时,淮河北岸涟水城外,密密麻麻的蒙军士卒,拥堵在渡口和河岸边,准备登上船只和木筏。 这时蒙古大将张柔,站在码头边上,目光注视着河面上游弋的宋军战船,一旁将领担心道:“元帅,大军要冲破宋军水师阻拦,恐怕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张柔两腮鼓动,沉声道:“宋军船大,我们船小,我们不与他们纠缠,他们拦不下所有渡船,只要我们有人渡到对岸,就能够协助王爷,大破淮南宋军。” 众多蒙军将领闻语,神情都严肃起来,知道要做好付出巨大伤亡的准备。 …… 南岸,蒙宋两军在旷野上,已经厮杀两个时辰,两军士卒从早上打到中午,交战步军已经精疲力竭。 此时宋军大阵依旧严整,没有漏出破绽,而阵前交战的两军步军,依旧在激烈搏杀。 赵范目光注视着战场,对面阔端手上能用的牌,已经只剩下五千步军,还有近万骑兵。 “报!”这时一队斥候疾驰过来,奔到宋军中军,“启禀相公,对岸蒙军在岸边集结,有渡河迹象!” 赵范闻言心头一惊,北岸蒙军若是渡河,使阔端得到支援,那他的计划便无法实现。 “传令下去!让水师进攻涟水,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要给本官将蒙军拖在北岸,绝对不能让他们渡河!”赵范当即喝令。 骑兵闻语,立刻疾驰而去。 赵范目视战场,忽然拔出战刀,“左右两翼,各抽调一军,给本官压垮蒙军步军!” 宋军中军不断抽调步军,再抽调兵马,主阵防御就会受到影响。 北岸蒙军有渡河的迹象,令赵范有些不安,只能抽调两翼兵马,迅速压垮蒙古步兵。 宋军两翼兵马一动,蒙军这边五千步军只能立刻压上,可战场上蒙军步军的劣势,却已经越发明显。 蒙军阵中,阔端已经把李璮的四万步军全部压上,手上只剩下不到一万骑兵。 眼看着蒙军步军,开始顶不住,宋军步军从两翼开始包抄蒙军步军,大旗下的蒙古诸将,都急得狂躁不安。 阔端表面上还维持着镇定,可是心里其实已经慌了,“张柔怎么还没渡河?” 现在宋军动用的兵力也到了极限,只要张柔渡河,出现在宋军大阵的任何一个方向,宋军的大阵便会出现破绽。 届时他一万骑兵,突入阵中,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屠杀。 可是张柔为什么还没过河? 正在阔端焦急之际,正面战场上,已经激战了一个上午的蒙军步军,阵线被宋军突破一点,蒙军步兵有了被分割包围的风险。 “王爷!”战场上的变化,惊得李璮等人惊呼连连,“步军要完了!” 李璮心惊胆颤,看着自己麾下人马,几乎快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