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泰现在还有十万贯钱,两个月的粮食,再加上秋税,能够收八九万贯,可还是缺二十万贯,才能撑到年底。 现在已经过了农时,赵泰要在几个月内,将手里的钱翻倍,便只能利用商业。 睢水河畔,几家工坊初具规模,各种工具也已经配备齐全,可以进行生产。 睢宁临近楚州,县里几乎没有手工业,工坊所需的大锅、器械都是从楚州那边买过来,投入已经数万贯。 这次若是不成功,那赵泰立刻陷入财政危机,别说用好待遇留下,陈忠那批军官,就是自己募集的三万常备军,也得遣散屯田。 清早,城外棚户区,大群被安置去宿州和泗州的百姓,正收拾行装,拆除窝棚,成群结队地离开睢宁县。 一间棚户内,一名十四岁的少年,换了身还算干净的衣服,洗了把脸,对里面喊道:“娘,我去工坊那边看看,您等我给您带吃的回来。” “儿啊!赵相公是好人,你好好给相公干活。”里面传出一个虚弱的声音。 少年名叫金诚,是河北来的难民,同那些举族逃荒过来的宗族不同,他与家人南逃,路上遇见蒙古、汉族军阀、土匪的抢劫和盘剥,原本千余人的队伍,现在就只剩下他和年迈的母亲。 这时金诚走在棚户区内,看见住了几个月的地方,正被拆除,一群群的饥民离开这里,前往安置地,心中百感交集。 官府出了安置政策,可以把他安置到宿州去,不过金诚听说睢宁城外的工坊招人,每月一贯钱,便想留在睢宁。 金诚是从村里出来,他这样的独户,被安置在本地人聚集的村落里,人家几十户上百户都是一个姓,他这个外来户,年纪又小,多半会遭人欺负,并且连个说理,帮忙的人都没有。 如果工坊能够每月给一贯钱,那收获不比种地差,他和老娘便也能生活下去。 因此金诚没有选择去宿州,而是希望在睢宁碰碰运气。 清早,没吃饭,金诚饿着肚子来到睢宁河边的工坊,发现工坊外已经聚集了上千百姓。 因为听说在工坊上工,一个月能挣一贯钱,许多百姓都被吸引过来。 金诚站在人群后,看着排起的长队,让他有些焦急,后悔自己没有早点过来。 前面这么多人排队,等下工坊招够人,他就只能去宿州。 家里就只有他一个男娃,老母亲身体不好,不能干活,又没有宗族帮助,分了田地也种不出多少粮食。 工坊前,上千百姓排队等候,相互交谈,说着关于工坊的传闻。 人们等了许久,工坊里才出来两个帐房,搬来桌子和椅子,给前来的百姓登记。 金诚排在后,许久前面的队伍才向动一点,让他心怀忐忑。 这时赵泰出现在工坊前,看出长长的队伍,发现其中有不少老人和小孩,便对王文统说了几句。 赵泰这是办工厂,搞实业,目的是为了当资本家赚钱,不是搞慈善,招人自然只能招募年轻力壮的打工人,不能要老弱病残。 他看见许多老人和小孩也来应聘,耽误了登记的进度,便让王文统把他们劝走。 王文统闻语,随即走出工坊,大声吸引人群注意,然后朗声道:“诸位乡亲,工坊内的活,不少都是体力活,需要年轻力壮的汉子,诸位中年龄在四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便都回去吧。” 人群中各人听了王文统的话,不少老人和孩子,只能失望地离开。 金诚听后,脸上有些惨白,可想着家里的老母,他太需要这份工作,便紧张地站在人群中没动。 这时随着老人和孩子离开,人少了许多,不过逐一检查登记,还是太慢。 现在赵泰手中的钱很紧张,早一点生产出货物,就能早一点出货回笼资金,所以赵泰的时间很紧急。 “大家把手的伸出来,像我这样握拳,再松开。”赵泰也从工坊内出来,给应聘的工人做着示范。 金诚等人照着赵泰样子,展示着自己的双手,赵泰迅速扫视一遍,发现人群中有几人手有残疾,便让他们离开。 人群中不断有不合格的人被踢出,让金诚更加紧张,额头上布满细细一层汗水。 这时赵泰走到他身前,拉起他的衣袖,露出一双瘦弱的手臂,“你十五呢?” 金诚紧张得声音颤抖,“老爷,我能吃苦,能够干活。” 赵泰看见他眼中满是哀求,呼出一口气,“试用一个月,不合格立刻辞退。” 金诚愣了下,反应过来不禁跪地叩谢赵泰。 在经过赵泰的初步筛选后,接下来登记就快了许多。 上午登记结束,肥皂工坊一共招募了八百多人,加上早前招募的人手,工坊的工人,已经有一千人。 这个规模或许比不上南宋在江南的那些丝织工坊,可在整个北方,却可以称之为独一号的大厂。 肥皂工坊,包吃不包住,为了缓解赈济灾民的压力,被成功录取后,就可以预支七天工钱。 这样工人拿到钱,就可以自己给家人购买米粮,能够为赵泰节省一笔开支。 中午金诚在工坊食堂吃饭,一个馍馍一碗汤,下午便是工坊内的师傅,对工人们进行简单的培训,讲解工作时间,工作中注意的事项,以及防范火灾等事宜。 工坊内存放着赵泰从南宋高价收来的油脂,若是发生火灾,后果不堪设想。 金诚在工坊内经过一天的培训,提前支取七天的工钱,便买了点米回到窝棚,给老娘煮了一锅浓稠的白米粥。 老娘听说金诚还没干活,工坊便给了金诚七天工钱,一边喝粥,一边嘱咐金诚,一定要知恩图报,不能偷懒。 “知道了,娘亲!”金诚满脸微笑,“孩儿晓得。” 是夜,金诚睡了逃难以来,最香的一觉。 次日清早,天还没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