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泰屯兵北岸,意外得到吕文德来投。 在吕文德走后,驻扎北岸的齐军,按部就班的进行操练,等待着船只过来。 淮河宽阔,没有足够的船只,齐军难以过江,不过几万人聚集北岸,也给南岸蒙军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对岸蒙军营地,撒兀儿在派人通报忽必烈后,便令蒙古骑兵分段巡视淮河,自己则苦思御敌之策。 在蒙军大营内,中间点着篝火,烤着牛羊,气温让人感到燥热。 满身戾气的撒兀儿,顶着蒙古发型,只穿了件锦袍,坐在帐中,身前桉子上摆着大盆的牛肉,一把匕首插在牛头上,充满野蛮人的气息。 撒兀儿不是泛泛之辈,他全名蒙格秃-撒兀儿,乃是蒙古大将哲别之弟,是哲别家族中唯一跟着拖雷的人。 作为久经战阵的蒙古宿将,面对赵泰大军压境,他并没有特别慌张,再最初惊讶和愤怒后,很快就开始寻思应对之策。 淮河很长,而他只有一万骑兵,想要封锁淮河,不让齐军渡河,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淮河虽长,适合渡河的地点不多,只要弄清楚哪些地方容易过河,再针对防守,挡住齐军就容易很多。 作为外来入侵者,撒兀儿自然不了解淮河,不过他不了解不打紧,本地百姓肯定知道。 “来人!把人带进来!”撒兀儿往嘴里塞下一块牛肉。 不多时,两个汉人被蒙古士卒像拎小鸡一样提进来,直接丢在地上。 这两人一个读书人打扮,留着山羊胡,一个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皮肤黝黑,像是个渔民。 这两人都上了年纪,看上去有些阅历。 撒兀儿几口咽下牛肉,将匕首插在牛头上,野兽般的目光看着两人,冷声询问,“贼兵到了北岸,你们觉得他们会从哪里渡河?” 那渔民一脸茫然,摇摇头,“小的只是个打鱼的,哪里知道军队会从何处过河!” 撒兀儿手一摆,“拉出去砍了!” 渔民满脸震惊,骇得浑身发抖,两名蒙古兵将他提到帐外,手起刀落直接砍了。 留在帐内的读书人,吓得魂飞魄散,两股战战,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大腿根部流趟下来,整个人像烂泥一样,瘫软在地。 这人叫范桐文,是楚州府的老儒生,生活在城外一个大镇。 蒙军过河后,他和镇子里上千名百姓一同被蒙军虏获,村里的妇人沦为玩物,男人大多被杀,他因为能够识文断字,给蒙军记录缴获的钱粮物资,才留了一条命。 蒙古虽已杀进中原,但眼下还是奉行草原上弱肉强食的规则,根本不拿汉人的命当命,那是说杀就杀,不会有半点怜悯之心。 范桐文见下一个就是自己,不待撒兀儿问话,便惊恐道:“小人知道怎么阻止贼兵过河!” “哦?”撒兀儿拔出匕首,冷声询问,“你说说看!” 范桐文背后冒汗,他能够感觉到,身后站着的蒙古兵,手正攥着刀柄,只等一声令下,就会砍了他的脑袋。 范桐文咽下一口唾沫,润了润干涩的嗓子,又变瘫坐为跪,才诚惶诚恐试探道:“淮河长达千里,处处设防,所需兵马甚多。” 撒兀儿点点头,他才一万骑兵,做不到处处设防,才要找本地南人询问方法,“你继续说!” 范桐文胆子大了些,他在蒙营这么久,知道蒙军主力南下,撒兀儿麾下兵力不足,于是继续道:“这黄河夺淮后,导致淮河水量大增,下游河道极为宽阔。河道一宽,渡河时间就长,下游过涟水后,河道之阔,不亚于长江,贼兵若自下游渡河,有风需半日,无风一日未必得渡,所有贼兵能渡河之地,必为楚州至涟水段。” 撒兀儿闻言,站起身来,大部走到他面前,一把将他提起,“此话当真?” 范桐文骇得一个激灵,“小人岂敢欺瞒万户。若有半句假话,万户可将小人五马分尸!” 撒兀儿鼻子动了动,闻到一股尿骚味,不禁又把他丢在地上,一脸鄙夷,“南人果然都是怂货!” 撒兀儿从新走回去坐下,然后问道:“这么说贼兵的渡河地点,只能是楚州到涟水段淮河!” 范桐文瑟瑟发抖,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努力镇定,“万户,即便是这段黄河,也足够宽阔。若是没有风势,半天未必能划过来。” 撒兀儿听完,心中已经有底,他看了范桐文一眼,忽然拿起匕首,割下一块牛肉,丢在他身前,“赏你的。滚吧!” 范桐文爬上前,捡起牛肉连忙道谢,然后连滚带爬的出帐。 帐内撒兀儿和几名蒙将见他滑稽的模样,被汉人的丑态逗得捧腹大笑。 撒兀儿笑了片刻,遂即喝令道:“若如南人所言,那防守淮河便简单许多。我有马军之利,只要发现贼军过河,便可迅速集结,趁其立足未稳,一举破之。” 说着撒兀儿走到地图前,指了指河道,“传令下去,分出五个千人队,每队负责五十里河道,若发现贼兵过河,立刻狼烟示警!” “遵命!”诸多蒙将立时以拳击胸,弯腰行礼。 淮河宽阔,齐军没有大船,要划过来,得半天时间。 半天时间,蒙古骑兵能够跑多远,一百里不是问题。 因此蒙军只需每段河边,放一些斥候监视,一旦发现北岸有船只过来,蒙古骑兵再仗着马速优势,便可在齐军登陆之地提前集结。 届时齐军刚登岸,兵马不多,阵型未成,蒙古马军养精蓄锐,只要往滩头一突,剩下就是屠杀。 撒兀儿脑海中,浮现出齐军登陆的人马,被他的骑兵冲击,齐军不是被斩杀,就是被赶入淮河淹死的画面。 若是如此,蒙军对齐军将取得一场大胜,也会使得撒兀儿在蒙军中获得极高威望,出尽风头,得到高层的赏识。 想到此处,撒兀儿不禁大笑起来,“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