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蒙军围攻扬州多日,一度攻破城门,占据一段城墙,不过在危急时刻,赵葵领着亲兵赶到,城内将士见枢密相公亲自上阵,纷纷拼死抵抗,又把蒙军赶下了城墙。 这次蒙古入寇,是自宋金议和以来,南宋最危急的时刻。 在蒙军的勐攻下,城内军民伤亡惨重,面对强大的蒙古军队,不少人已经心生绝望。 这天夜里,守城的士卒抱着兵器,目光呆滞的望着天空,蜷缩在城墙上歇息。 城上这么多守城士卒,却没人愿意交谈,气氛令人感到绝望。 这时赵葵披着大氅走过来,将士们也没起个身,随行军官踢了几脚,喝斥着,“枢密相公到了,还睡!” 赵葵摆摆手,“算了,让将士们多歇息,节省些体力吧。” 军官见此只能停下动作,簇拥着赵葵在城墙上走了一遍。 这时赵葵来到城门处,目光忧虑的望着北方,一旁部将夏贵不禁道:“相公!这样下去,扬州守不了多久,大宋还有希望吗?” 赵葵转身看向他,勉强微笑,宽慰道:“只要我们守好扬州,时局就会变好。别多想,好好守城!” 这个回答夏贵并不满意,可也只能躬身行礼,“是!” 赵葵拍了拍他的肩膀,遂即转身离开城楼,夏贵正要跟着,眼睛余光忽然瞟到城外,惊道:“相公,蒙营有动静!” 赵葵身体僵住,连忙走回城墙边,向远处蒙营眺望,营地内火炬成片,隐约间还有马嘶声传来,让他心头一凛,“莫非北兵要连夜攻城!” 夏贵也紧张起来,蒙军若是日夜不停的进攻,扬州未必能够支撑住。 赵葵连忙挥手,“快!让将士们做好防御。” 一时间,城头歇息的士卒,被军官催促着起身,长矛兵持矛而立,弓弩手拿起武器,瞄准了城下。 蒙军营地的异动,让扬州守军异常紧张,不过当守军就位,却不见蒙军进攻。 守军士卒拿着弓箭,就这么站了一宿,临近天亮时,不少人已经十分疲乏,甚至拿着弓箭都能睡着。 “打起精神!”夏贵巡视而过,大声提醒。 他走到赵葵身边,有些疑惑道:“相公,不太对劲啊!城外怎么越来越安静了!” 此时天空泛起鱼白,城下起了大雾,让守军看不清城外情况。 赵葵皱着眉头,“派两个斥候,坠城出去看看!” 两名斥候被坠下城,乘坐护城河里的小船,消失在守军视野内。 赵葵扶着墙垛,静静等待,过了许久,斥候身影出现在城下,兴奋的大声喊着,“相公,蒙军撤了,蒙军撤了!” 城头守军听了,不禁议论纷纷,全都涌到城墙边上,向外眺望。 赵葵和夏贵对视一眼,都感诧异!蒙军撤了? “相公,不会有诈吧?”夏贵不敢相信。 赵葵眉头紧锁,“先把人拉上来!” 不多时,两名斥候被带到赵葵身前,行礼,“相公!” 赵葵满脸严肃,“蒙军撤呢?” 一人行礼回道:“回禀相公,我们出城后,向蒙营潜行,可却发现蒙军营地,已经是座空营!” “不错,小的进去后发现,营地内没有蒙军,也没有马匹,只剩下一堆攻城器械没带走。” 赵葵露出惊喜的神情,挥手道:“好!你们先下去休息。” 夏贵问道:“相公,蒙古人真的退呢?” 虽说斥候说是一座空营,可赵葵却不敢冒险,“再派斥候探查,一定要确定蒙军是否真的撤离!” 夏贵抱拳,遂即转身去安排。 不多时,城门打开,数骑奔驰而出。 待到天大亮,城外雾气散去,斥候陆续禀报,城池周围三十里,没发现蒙军,赵葵才领着人马出城,进入蒙军营地,破坏攻城器械。 这时赵葵正在蒙军营地探查,一骑疾驰过来,翻身下马,将一份军报高举,“枢密相公,楚州捷报!” 赵葵眉头一挑,连忙接过观看,“哈哈哈~临沂王忠勇无双啊!” 战报是赵范所写,内容很简单,便是报捷,叙述了齐军渡河,重创撒兀儿之事。 夏贵瞬间反应过来,“是忠义军南下呢?” 蒙军忽然撤退,令夏贵很疑惑,但如果是齐军南下,威胁忽必烈的后背,那么一切就好解释了。 赵葵颔首,“速速将捷报送往临安,好叫官家安心!” …… 忽必烈得知撒兀儿战败,齐军已经渡过淮河后,立刻召撒兀儿来见。 撒兀儿率领残兵,夜里进入蒙军营地,忽必烈连夜询问,才知一万精骑,损失近七成,立时惊得肝胆俱裂。 忽必烈震惊于齐军的战力,立时就意识到,齐军渡河后,他的处境变得危险。 虽说扬州就快攻下,但为了避免被夹击,忽必烈果断下令连夜撤兵。 在齐军渡河后,楚州之围被解,赵泰与楚州宋军合兵一处后,忽必烈背后一下多出十余万人马。 若是冬季,河面结冰,忽必烈想走就走,倒也不惧赵泰。 可现在是春天,河面全部解冻,江淮之地又河网纵横,一个不慎,他便有被留在江淮的危险。 宋军不可怕,可怕是赵泰来了,而且一到就打了个胜仗,影响太过恶劣。 忽必烈担心在赵泰的影响下,原本怯战的宋军,会变得敢战,那蒙军就太危险了。 因此忽必烈顾不上处罚撒兀儿,便下令围攻扬州的蒙军,以及占据北岸各地的蒙军,连夜跨过运河上的浮桥,向淮西方向撤军。 忽必烈原本想一路快跑,从濠州或者寿州方向渡过淮河,回到中原,不想大军跑到除州境内,迎面撞上一只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