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喋血楼间 “活捉?瞧不起谁呢?” 程三五听到魏巡官的命令,心想到底是哪个昏庸之辈做的决定?对付自己这种人,不想着赶尽杀绝,竟然打算活捉?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生擒活捉反而比杀敌要难,这就使得步弓手不敢轻易放箭,只能是刀牌手左右夹攻、长槊手正面挺进,试图让程三五无从脱身。 披甲军士们一声齐喝,两排长槊手齐步并进,前排直挺、后排斜架,此法最适合用来对付擅长腾挪纵跃的江湖武人。 超过一丈二尺的步槊,让那些惯于手持刀剑短兵的江湖武人没法轻易突破阵型,就算仗着轻功纵跃而起,后排步槊也能挺刺拦阻,而更后方还有弓弩手作为掩护。 程三五并未与这等如林长槊硬拼,而是回身朝客栈跑去,孰料两侧小巷同时冲出十余名刀牌手,几乎一人高的盾牌并列如墙,直接封住退路。 “让开!”程三五大喝一声,飞身提膝,堪比攻城槌撞开盾墙一角,结果盾墙不止一层,后方兵士立即填补缺口,同时阵型瞬间变化,左右两侧的刀牌手们悍不畏死地围住程三五。 “不愧是朔方老兵,还真能活捉。”程三五暗自夸赞一句,此刻他被好几面盾牌死死压住中间,动弹不得,盾牌后方是将近二十名披甲军士,一个个前后相抵、弓步角力,恨不得将程三五压成肉泥的架势。 换做是寻常武者,这一下就彻底束手就擒了。但程三五何许人也?他脸上毫无惧色,胸中战意澎湃,当即奋起神力,昂声长喝! 十多名刀牌手只觉得一股前所未见的巨大力量自中心处向外传递,好似一个被迅速吹大的皮球,无法压制,靴履在夯土地上缓缓犁出浅沟。 不断膨胀的“皮球”,最终突破极限,就见程三五双臂向外一掣,合力围堵的刀牌手尽数失衡后仰,伴随而出的熊熊炎劲,将蒙皮木盾烧出焦黑烙痕。最前排的几名老兵仿佛被泼了一盆沸滚开水,脸面立时烧伤,倒地痛呼。 看着一众刀牌手被巨力推散,魏巡官和蒋福大惊失色,张开的嘴巴一时间无法合拢。 朔方节度使门下也有武学高手,一骑当百、敢于孤身冲阵的悍将更是不止一人,可是像程三五这样,明明被十多名勇力老兵牢牢压制,依旧能逆势突围,那简直就像是比丘口中时常称颂的金刚力士。 只见程三五嘿嘿一笑,趁众人惊愕当口,俯身抄起一面盾牌,迈开双腿逃回客栈之中。 这下魏巡官才反应过来,下令道:“追!快追!把这凶徒拿下!” “魏巡官,还要活捉么?”一名校尉皱眉问道。 “这……”魏巡官稍稍迟疑,蒋福厉声道:“这是杨公亲命,你等要违背不成?” 那名校尉不敢反驳,只得低头叉手唱喏,魏巡官赶紧说道:“我这里还有一百多人,你们先把客栈包围起来!我派人去节度府,请杨公再多调些兵马支援!” 此时脸上带伤流血、满身尘泥的魏应来到巡官族叔马前,按捺着内心愤怒,低头道:“侄儿无能,让叔叔失望了。” 巡官族叔见魏应无事,一时哑然无语,想到刚才这位远房侄子侥幸挣脱贼人,躲过弓箭射杀,巡官族叔唯恐让他看出自己用心,只能尽力脸上堆笑,安慰说:“贤侄不必自责,你能率先缠住那凶徒,不让其逃脱,便是大功一件。你先到一旁包扎,后面的事交给叔叔来办就好。” “是。”魏应拱手告退,内心却浮起悔恨悲戚,巡官族叔为求成事,不曾将自己性命放在眼里。可魏应不敢多嘴质疑,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几位恩公能平安逃出生天。 …… “活捉?杨太初这是老得不中用了,居然还想着活捉?” 附近一座酒肆中,身穿锦袍、形似富商的昭阳君摇头冷笑:“还是该说刘寡妇魅力太足,让杨太初念念不忘,为了报仇,非要活捉程三五施以酷刑不可?” 此时有下属前来:“禀告昭阳君,我们已经把消息传到节度府了,就说程三五是从关中来的逃犯,路上还劫杀了一支商队。” “嗯。”昭阳君淡淡应了一声,原本程三五躲在客栈中不现身,那些衙役搜遍灵武城,估计也要花上好几日。如果随行的绣衣使者有意帮助程三五,那恐怕能够多耗十天半个月。 昭阳君肯定不打算让程三五这么安稳,于是暗中派人散布消息,为巡官衙门指明大概方位,将朔方军的兵马引到此处。 他很好奇,以程三五那个动辄任侠杀人的性情,面对不知实情的节度府兵马,会做出何等反应。 让他略感意外的是,程三五居然真的选择出手反抗。 昭阳君原本觉得,程三五身边那几位绣衣使者起码是懂得规矩、知晓轻重缓急的,大不了向节度府表明内侍省的来历出身,自然平安无事。 而如今看来,程三五在短短时日间,已经反客为主。那几位以考察名义与他同行的绣衣使者,根本无法约束程三五,甚至为他马首是瞻。 “这个程三五,倒是比看上去更有手段。”昭阳君放下酒杯,起身道:“准备去南门看好戏。” 下属不解:“为何要去南门?” 昭阳君发笑说:“就这点人根本拦不住程三五,他肯定是要逃出城去!我倒是好奇,杨太初为了自己那点昏聩念头,要填进去多少人命?” …… 程三五冲进客栈后,抄起弓箭,从倒毙甲士手中拿走一杆长槊,若是顶盔掼甲,那气势丝毫不比方才那些朔方老兵差。 几名长槊手率先冲进客栈,程三五借着横七竖八的桌椅杂物为掩护,直接开弓放箭,那几名冒进的长槊手应声而倒。 “冲糊涂了吧?刀牌手破门开路都忘了?”程三五心中笑骂的同时转移位置。 他听到客栈周围都有脚步声,节度府兵马显然打算将自己困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