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她一身素衣身无长物,目光又警惕,惊为天人的面孔上一片肃杀之意。
冯逆之却迎难而上,右手一探取下她髻上一支缀银珠花。平平无奇的款式,并不是个值钱的物件。她却笑得得意,“这珠花瞧着挺入我的眼,就当酬劳吧。但说无妨,可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
大家看着她的举动神色各异,谢家人面面相觑,这少侠真是个爱管闲事的人,早晚要被围剿,死无全尸。
朝暮派也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她,最终都望向徐燕妮,这怎么办?有人插手来护短,偏刚交过手,真的打不过啊。
徐燕妮不甘心,眼见着要将她拿下带回去交差,以师父的性子,非扒下她一层皮不可,届时看她还怎么仗着这张脸去勾引男人!可人算不如天算,怎好端端又冒出个少年来横叉一脚,她恨,凭什么孟燕绥总能得到上天的垂青!
“我劝少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好,随意插手别人门派的事,引发众怒,后果你担待得起吗?”
没等冯逆之回答,孟燕绥先恼了,上前一步要将那银簪抢回来,冯逆之身量高些,举起来孟燕绥始终差了那么点才能够着,孟燕绥气恼,脸色羞红,口气冷硬道:“你还给我!我不需要你出手。”
“别逞强。”冯逆之看着她脸上身上的伤于心不忍,软声劝道:“女孩子天生可以被人保护,偶尔示弱更不丢人。”
“不需要!我孟燕绥就是死,也不需要被男人保护。”
冯逆之轻叹口气,她这样自尊心强的女孩子较真可真是要命。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吧。
“不行,我就是看上你这银簪了,不管你需不需要,反正我就是要。”冯逆之抬指点上她的穴道,忽地矮身将她拦腰抱起甩出阵外,口中喊道:“谢二,接住了。”
谢蔚然可不想接住,这种插手别人门派内部可是要结仇的,以谢家的名望,吃饱了撑的才管。
但不管他怎么想,谢雨濛等年轻一代的谢家子弟接受的是君子教育,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一位女子在眼面前摔到地上去?更不必说还是朝暮派的孟燕绥。是以他们不止是接了,还挣着抢着去接,谢雨濛没轮着,反倒被谢长垣抢了先机。
谢雨濛气得不轻,但他雨字还晚了长字一辈,只能干生气一点办法也没有。
冯逆之轻拍了拍手上莫须有的灰,然后反手抽出怀中的扇子在掌心轻轻敲了几下,笑吟吟道:“呐,诸位仙子,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便是您各位百般不喜,小生也不得不为之了。”
徐燕妮见他如此护着那孟燕绥,心知今日又要杀诩而归,不甘心道:“少侠与她是否旧识?”
“不是。”
“难道中意于她?”
冯逆之连连摆手,解释道:“就我这样的家庭,且不说我尚未弱冠,便是成年,这样的婚姻大事也全凭父母做主的。”
徐燕妮神色稍霁,却仍不肯放弃,试图劝说他不要干涉,“少侠家教甚严,此事若宣扬开来,一旦传入他们耳中,岂不是要责备于你?再者,孟燕绥乃我朝暮派大师姐,师父一贯疼爱有加,此番将她带回门派中,师父如何处置尚未可知,但若随少侠一并离开,岂不坐实了叛徒的罪名!师父有召而不返,真乃逆徒了。”
这番话说得极有水平,威胁有之,替人着想亦有之,而他冯逆之若真的还继续为难自己,就委实是个不懂事的人了。
冯逆之听后不由连连击掌,一柄腰扇在她手中转来转去,头也是点个不停,就在大家以为她被说服之际,冯逆之出人意表,腰扇一展,洒金的扇面折射出熠熠光辉。她单手捏着那支银簪迎着太阳看了看,又放下。
她忽地扭头粲然一笑,唇瓣开合,轻声道:“怎么办,还是很喜欢这支银簪。”
“不过一支……”
徐燕妮说着,忽地明白过来。一个人要放弃,根本不会说这么多废话的。
果不其然,冯逆之笑眯眯拉开架势,轻慢道:“时辰不早,速战速决吧。”
“你就不怕惹怒家族……”
“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个任性的人。想要就要得到,只争朝夕,管别人喜怒作何。”冯逆之粲然笑着,“况且我这不已经逃命在外了,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再离谱的我都做过,可不差这一件。”
真是个率性而为的人,谢家小辈们没由来一阵羡慕的同时,也觉得她这样的人十分危险,不可掌控。连魔宗的人都知道要遵守魔宗定下的规矩,忌惮后果,而她,看似天真烂漫,实则无惧无畏,没有羁绊就无所谓的软肋。
他一人为天下,天下何惧怕?
徐燕妮一行人已同她交过手,相互看了看,谁上?丢人事小,丢了性命就不划算了。
眼见着同门都生了退意,徐燕妮也不逞强,江湖上一贯用实力说话,道理没那么好用。她勉强给自己找面子,“马上要选武林盟主了,谢家今日的作派,我朝暮派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谢二爷,告辞。”
饶是服软,也要挑个声名赫赫的服,真是可笑。
谢蔚然更是无语,他什么也没做,怎么就和朝暮派结下了梁子?抱拳正要说上两句,徐燕妮伤了面子,一点情面也不留,抬手招呼一声,众姐妹们冷冷看了他们一眼,转身便走了。
被无视的冯逆之摇了摇扇子,哎呀哎呀两声,语气中的可惜不言而喻,“这就走啦?小姐姐们不留下一起约个饭吗?还有这膏药需不需要?再不济,替我给秋扇仙子问个好,改日定登门拜访。”
徐燕妮在与他擦肩而过时,扭头阴狠地瞥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