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始作俑者颇有默契地对视一眼,然后悄悄退出厅堂,并肩走在人流渐少的大街上。其实也没有什么目的地可去,随波逐流而已。
“你想要我做什么?”
“你又不缺钱。”
“我是不缺钱,但我缺朋友啊傻瓜。”冯逆之脸不红心不跳地搭在他肩膀上哄骗他,“呐,你看我,就是在家里混不下去了才被赶出门的。唉,现在这个世道多难啊,正所谓多个朋友就多条路,我这不在给自己留后路吗?”
谢雨濛想想她这么讨打的德行怎么会有人愿意和她玩,于是就信了她的鬼话,但还是不忘确认,“其实我也没什么江湖上的朋友,说出来也不是不行,但你不能说出去。唉,可我还是觉得你靠不住。”
冯逆之佯做生气,抱臂教育他。“所以说,你们这种世家子弟最麻烦了,但凡干点偷偷摸摸的事就怕别人知道。你怎么不想想,我替你干觉不觉得丢人呢?怕不怕你报复呢?”
“况且,我还是免费帮忙,你怎么能这样伤害一个涉世不深,一腔热忱的朋友呢?”
谢雨濛想想也对,于是放心地吐露自己的小秘密了。“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帮孟姑娘澄清叛门之事。”
冯逆之看不到此时自己的表情有多精彩,又是愕然,又是不解,还有几许无语和郁闷。本以为是个什么小事,顺手为之做个人情好诓骗他去探探情报,或是替孟燕绥找个地方躲一躲,这倒好,自己反被惦记上了。
“来你说说看,这种事怎么澄清?”
“我仔细想过了,假使孟姑娘有错,毕竟曾作为接班人被培养,与掌门的感情必定深厚,不如自行返回朝暮派去跪求原谅,掌门人未必不会原谅。当然,我个人是认为孟姑娘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来,必然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她又一心想回朝暮派去见掌门,只不过这些师妹们一直阻拦,甚至还要杀她,使她有心而难返,求而不得见罢了。”谢雨濛说着说着愈加坚定自己的分析是对的,总结道:“我希望冯公子将她安全送回朝暮派!”
可拉倒吧,冯逆之强忍着骂人的念头,抿紧唇不住点头,好半晌才道:“先不说朝暮派离此地一百多里路啊,就说孟燕绥她自己,她愿意回去吗?”
“愿意啊,在树林时你没听见吗?”
“听见什么?从头到尾孟燕绥说过几句话?不需要,还给我,哪个字叫你误会她想回去?”
谢雨濛无从辩驳,但仍坚持。“回去才是解决事情的唯一办法。”
“回去你也得有证据啊,孟燕绥要是能自证还会被迫流亡吗?这么两手空空凭着一张嘴送上门,那就是任人宰割。”
两人各执一词,争执不下。就这么对峙时,突然一条黑影从身旁的窄巷里闪过,冯逆之几乎下意识拔出腰扇脱手而出,待两人紧随其后进去时,冯逆之抬手接住回旋而来的腰扇。
巷子里空无一人,再低头去看扇面,竟有残留的血渍。
冯逆之极其自然地拉过谢雨濛的袍角擦了擦扇面,谢雨濛急道:“哎呀,不追吗?”
“追不上。”
“连你也追不上吗?”
“你对我是不是存在什么误解,我又不是千里马,闻臭狗!再说,我浪费那个时间干嘛?跑过去个人而已,万一与我无关呢?好,就算与我有关,那该来他还会再来的,急什么?”
谢雨濛听得唏嘘不已,“要是大家都像你这样豁达就好了。”
“对了,你知道这城里最好的,大人物都喜欢去的寻欢之所在何处?”
谢雨濛一副看禽兽的表情看着他,“不知道,谢家有家规,不许逛烟花柳巷。”
嘁,谢家规矩还真是多,能在江湖屹立不倒果然是有原因的。这怎么办?她暗暗思付,想去碰运气等一等高四叶看来有些难。难道真的要找点事阁?师哥这么多年的情报网工作重心全在平霁王身上真是太失策了。
她没了闲逛的心情,两人往回走,却正巧与准备出门的谢蔚然和谢长天碰着了。
“二爷,四叔,你们这么晚了去哪儿?”
冯逆之敷衍地打个招呼就走,擦肩而过的瞬间,谢长天喊住了她。“冯公子且慢,在下有一事想问。”
冯逆之扭头看他,等他开口。
“公子可是红巾组织的人?”
“啥巾?”
“不是便好,那么再会。”谢长天笑了笑,喊上谢雨濛一道离开了。
冯逆之回房简单洗漱便躺下了,红巾组织?好像听说过啊,衙役也提,谢长天也问,官家与江湖极少扯上关系,这是个什么情况?还红巾,嘁,怎么不叫红领巾?
韦杭开房间时,刻意将三间房放在了一起。他居中,左右分别是冯逆之与小九。更夫瞧着梆子,口中喊着小心火烛的声音自远处传来,韦杭仍未睡下,点了一盏油灯,正迎着光在翻书册。
厚厚的一沓放在手边,他看得速度极快,看完便将纸放在灯上点燃扔在脚旁的火盆里,很快这一沓书信看尽,火盆里全是灰烬。
他坐了太久,起身松动筋骨,刚准备洗把脸,小九回来了。
他腰侧有伤,横着被什么利器切中一般,所幸伤口创面较大,但伤得不深,上过药他潦草缠了几圈纱布就置之不理了。
“事情办的如何?”
小九摇了摇头,“这伤就是拜她所赐。”
韦杭的脸上始终没有表情,听闻只点了下头,像是意料之中般平静。“那件事呢?”
“去的十三个兄弟都折了,谢长天过去了,很麻烦。”
“谢家不是江湖中人吗?何时为朝廷趋策?他们是怎么挂上关系的?”韦杭拿着布巾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着。
小九受了伤本就不悦,此时更加不耐烦,没好气道:“你只出钱,别搞得好像真的可以使唤我一样。该我办的事我自然会办好,谢家又如何?还不是被狗官们利用?这要是传出去,肯定会被耻笑围攻吧。”
看着他毒狼般阴恻恻的神情,韦杭的眉尖轻蹙,淡淡道:“那边的事先不急,我需要弄清她的来意。”
“她这么重要?直接杀了算了。”
韦杭一直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