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一年过去了,潞安马上满14岁。但她的母亲纪兰却是一天天发愁起来。以前晚上在屋子外泼鸡血,潞安身上的阴气能压制住,可以睡到天明。可随着年龄增大,她的睡眠质量逐步下降,经常半夜惊醒,看着屋外发抖。当然这些潞安不会主动和母亲说,只是因家里实在穷困,母女二人共睡一张床。有几次纪兰半夜口渴醒来喝水,发现潞安看着窗边脸色苍白,才发觉事态越来越严重,也回想起曾经神算子的嘱咐,需要等潞安满14岁时送其去道教修行。即使不想让潞安离开身边,她也不得不与相公王生源商量此事。
这天潞安出门卖货,刚好王生源打猎半年归家。她赶紧拽住他商量此事,他们一致认为还是将潞安送去修行最稳妥。王生源坚持要送潞安去徐怀宗修行,而不是距离最近的林羽宗。徐怀宗是一个曾经有些名气的小宗派。据说此宗门曾经出过一个天才弟子,以最短时间突破金丹,元婴,等等各个阶段,最终修成真神。可除他之外,此宗门再无其他优秀弟子,所以在修仙领域,排行也不靠前。纪兰对修仙一事本就不向往,也就同意了相公的安排,想着去哪都是修行,只要自家女儿身体调养好就成,也没希望她真能修成个神仙出来。
不曾想,王生源竟从包裹中拿出徐怀宗的招生告示,让她提前告诉潞安还有2个月徐怀宗招生,让她做好准备。这商量也是临时定的,为什么相公连招生信息都有?莫非他早有准备?纪兰心下疑惑,不自觉地看着相公发愣。
“经常打猎的同伴有一个外甥刚好天资不错,有灵根,要修仙。经常听他念叨这些有的没的。这次回家他拖我送招生信息给外甥,所以就带路上看到的招生告示回来了。没想到能派上用场。”王生源一脸忠厚地说着。
纪兰点头也就没再多问。这些年王生源常年在外打猎,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不回家。她和潞安每晚都挤在一张床上,王生源回来也只是铺个草席子,睡在地上将就几宿,修整几日便再和狩猎队伍出发打猎。日子一天天过去,潞安也渐渐长大。这再大,家里恐怕也负担不起花销了。王生源之后有说了很多修行的内部信息。宗门有内外弟子之分,不管是哪种,宗门每个月都会给弟子的父母送去5两白银。5两够王家一家三口3个月的花销,确实解决了生计问题。想到这些,纪兰又觉得,对潞安来说,修行是一条极好的出路,总比跟着父母受苦强,又能吃饱穿暖。
另一方面,潞安近期也越来越觉得身体有些异常。一到午夜,她就会觉得周身阴冷,即使是盛夏,也会出冷汗。半夜经常惊醒,又不敢惊扰母亲,只好躺着不动。前些天半夜,潞安又是半夜惊醒。她悄悄移动身体,漫无目的地望着窗外,想等有了困意再躺下。突然发现,不远处,邻居家的围墙中间冒出一缕缕黑烟,这些黑烟没有散开,反而渐渐聚集,形成一个人形。潞安吓得不自觉屏住呼吸。过了数秒,黑烟凝固的人形渐渐稳固,五官也渐渐清晰,最终黑色渐渐褪去,显现出邻居家90岁宋老太的样子,只是整个身形有些透明,可以看到她身后的红砖和围墙。
这太不寻常了。潞安悄悄低下头,眼睛仍然望着宋老太。
宋老太起初望了望四周,有些迷惑的神情渐渐变得冷静,走到了东侧的十字路口。
微风阵阵,竟然凭空出现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一着黑衣,一着白衣。黑衣手持锁链,白衣手持羽扇。他们站在宋老太的身边。
此时,潞安脑中突然出现阵阵蝉鸣,一声大过一声,她不自觉的捂住双耳。太吵了,快停下,快停下。她的额头上冒出冷汗,不住地颤抖。突然,蝉鸣声停止,一阵低沉的男声入耳“可是宋新凌?”
“正是。” 宋老太的明显颤抖的声音传来。
“今夜便是你的终日。可以启程了,跟我们走吧。”另一道清爽的男声入耳。
潞安此时缩在窗户旁,生怕露出身影。本能告诉她决不能被那两个男人发现。
“等等,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低沉的男声传来。潞安吓得一颤。
“不会吧。除非有人具备阴阳眼,否则肉眼凡胎不可能见到勾魂使。快走吧,小阎王的脾气可不好惹。”清爽的男声催促着快走。
耳边又传来一阵风声。潞安觉得周边的寒意都消散了。她悄悄望向出窗外,宋老太和两个男人早就消失不见,好似刚才的一幕只是幻觉。
阴阳眼……潞安心里念叨着,终于抵挡不住困意睡去。
第二天,潞安外出卖货,看到领居家布置白绫,一行人穿着白衣抬着棺材,鱼贯而出。听母亲提及才知晓,今早邻居发现宋老太过世了,在筹备葬礼中。潞安听了,心里一阵阵发冷。原来昨晚看到的一切不是梦。那两个男人带着宋老太走了。勾魂使……阴阳眼……这些到底是什么。潞安隐隐地不安,又不敢和他人问询,母亲忙于生计已经够心烦的了,不能再告知她此事让她更烦心。于是她保守着秘密,若无其事地继续生活着。眼睛疼了几天变恢复了。
可自那之后,没几天,她居然看到宋老太的相公,宋老爷出现。她苍白着脸,感觉到寒气凝聚。他们快来了。那两个勾魂使。恰巧此时,母亲纪兰口渴起来喝完水,看见她满脸苍白,询问是否身体不舒服。潞安赶紧搂住纪兰,和她一起躺下,说自己只是半夜醒来睡不着,什么事也没有,赶紧睡吧。
之后又有几次,被母亲发现她半夜看着窗外,为了让母亲安心,她索性不再看了。即使听到勾魂使和别人的对话。她也不再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