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大权在手到被人囚禁,这中间的落差也就不说了,可动手囚禁他的人是他的亲儿子,这让他怎能不恼,怎能不伤心。 且兄弟阋墙,斗了个你死我活,他一日之间痛失两子,还失了手中的权势,只能在太极宫里做个无用的老人,终日歌舞为伴,醉生梦死。 是以他不能想到李世民,不能看到李世民,否则心中的怒火便似是要把他五脏六腑都焚烧起来一般。 “儿不敢。”李世民看着自家父皇头上的白发,脸上的皱纹和盯着自己冰冷的目光,忍不住心里一痛,急忙站起来跪倒在地。 只是往事已矣,他做过的事无从辩解,且就算辩解,父皇也未必会听,是以只沉默的跪着,一言不发。 “不敢?”李渊哈哈笑了起来,半晌笑声停歇,指着李二的手不住颤抖:“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 “玄武门你杀了老大老三,朕也就不说什么了,毕竟你们为了争夺皇位,你死我活能理解,可老大老三的家人,也被你一个不剩全杀光了!” “那可是你的亲兄弟啊!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你竟连个后人都不给他们留,断了他们的血脉,你对得起你母亲吗?” “百年之后,你有脸去见你的母亲吗?” “事情不过才一年多,你便又想故技重施,你是不是要把你那些兄弟全部都杀了才会放心?既如此,你干脆连朕一起杀了罢!” 李渊说着,眼睛变得通红起来,脸孔更是扭曲的狰狞,看着李二的目光冰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囚亲父,杀兄弟,朕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李二跪伏在地,牙齿咬得紧紧的,浑身微微有些颤抖,心里痛的不行,也冷的不行。 他知道父皇不会轻易的原谅自己,却没想到他竟恨自己倒如斯地步。 杀了老大老三,他不后悔,即便再来一次,他仍旧还会这么做。 皇位之争向来便是伴随着血雨腥风,从无例外。 他更相信,当初若是没有玄武门之事,老大登上了皇位,自己一家人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为何父皇就是看不到? 这么长时间了,除了自由和皇位他给不了父皇,其他东西只要父皇想要,便是掏空国库他也双手奉上,却依旧换不来父皇的原谅。 不过,倒是也没什么意外之处。 皇帝从来便是孤家寡人,他走上这个位置,便已经做好了准备。 “太”秦朗眯着眼想要开口,却被李二以眼神制止。 李二悄悄蹭掉眼角的泪滴,直起身面无表情的道:“父皇,元景做下的恶事不知凡几,您在深宫不知也是正常。” “多少百姓因为他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做为皇室中人,不知维护皇室体面,不知维护大唐律法,知法犯法,理应罪加一等。” “放屁!”李渊怒吼一声,双眼愤恨的看着李二道:“元景这孩子一向孝顺,若非有他进宫陪伴朕这个孤苦老人,这一年多的日子,朕不知道如何才能捱得过。” “这么有孝心的一个孩子,会去做那些恶事?朕不信!肯定是你为了铲除异己,故意给他罗织罪名!” 他知道李元景在外不像下自己面前那般的乖巧,可那又如何? 李世民让他不痛快了一年多,他为何要让他痛快? 越是让他痛,自己心里的痛便像是能消散几分一般。 “父皇!”李二双手攥的紧紧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意,面上却依旧没有丝毫的表情:“朕不会冤枉元景,但也不会纵容他。” “这一年多以来,多少弹劾他的奏折都被朕压了下来,可他不但没有反省自己,收敛自己,反而变本加厉,如此下去,必将成为大唐最大的毒瘤。” “他就是仗着有父皇,才如此无法无天,若是不从重惩治,将来还不知有多少百姓会死于他手。” “此乃朝事,还望父皇莫要插手。”李二站起了身,淡淡的扫了一眼李元景,冲李渊拱手道:“朕还有事,不打扰父皇了。” 说完转身便走,就连一旁的秦朗都顾不上了。 李渊气的抓起一旁的茶盏便朝李二砸了过去,也不知是真的上了年纪准头不够,还是故意如此,茶盏落在李二的脚边碎裂开来。 李二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一直跪在李渊脚边的李元景,看到李二下了决心要惩治自己,早吓得浑身直打哆嗦。 “父皇,救命啊父皇,二哥二哥要杀了儿臣啊!” 他这次是真的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