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站起身,顺了顺气,脸上堆起了谄媚的笑,颇有信心道:“据我所知,这位小郎君就在南苑,公子若是与我同去赎人,今日就能将人领回去,哪用得着三日。”
只要眼前此人跟着他去南苑,那就如同进了他李大的地盘。
曲老板那儿别的不说,苑内里各号打手都不是吃素的,区区一个瘦弱的书生,还制服不了他?
“我看你,是活腻了。”
话音刚落,一声惊雷轰声破空而响,李大再次被卫琛掐住脖子,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此时连挣扎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南苑是个什么地方,卫琛再清楚不过,曲老板是个心狠手辣的,豢养了一群亡命之徒,专门为南苑整治上门找碴的客人以及驯服那些不听话的少年。
但这样的地方,所谋求的不过是一个“利”字,而曲老板更是个见钱眼开的人。
“你去南苑想办法打听画中人如今的情况,不能打草惊蛇,否则……”
卫琛收紧了虎口,李大有一瞬间就要窒息而亡的感觉,两眼一翻就要晕死过去,卫琛如同甩破布一般将他扔至墙脚。
又是一阵眼冒金星,李大濒死般抽着气,完全顾不得要伙同南苑的打手整治卫琛的想法,跪在地上哀嚎“公子饶命……”
一锭银子“轱辘”滚到他面前,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是你的辛苦费,事成之后双倍,明日有消息便到如意居来找我。”
风如拔山,暴雨即来,卫琛不再管匍匐在地的李大。
他知道像李大这样的人贪生怕死,恩威并用才能让他为自己驱使。
至于南苑中的情况,他不是不担忧。
画像中的少年是从小服侍在他身边的随从,名叫雁书。
如今的卫国公府早在他死的那天便清洗了个彻底,他多方辗转,才打听到雁书的下落。
竟是被他的好大哥亲自发卖,他们为掩人耳目,先是给雁书立了个护主不力的名头发卖到牙行,后又买通刀疤脸李大拐货入了南苑。
南苑这种地方……
卫琛袖中双手紧握,方才使力过度,虎口和手腕处传来钻心的疼痛,但怎么也比不上内心深处来势汹汹的恨意。
现在这具身子的气力完全跟不上曾经偷学过的功夫心法,只能唬一唬李大这等宵小之徒。
“公子,公子……”缥缈无际的声音传来。
卫琛这才从沉思中惊醒,发觉雨水已如决河般兜头而下,雨幕中冲来一个擎伞少年。
“公子怎么淋成这样。”
阿吉看着雨中踽踽独行的卫琛,一脸惊讶:“快随我回去吧,夫人正担心呢”
卫琛点了点头,迎着风雨朝夏宅走去。
第二日下午,李大匆忙的身影才出现在如意居门口,不等他开口询问,小二便带他上了三楼客房。
卫琛的身影在屏风后若隐若现,李大瑟缩着头说:“公子,打听清楚了。”
“不瞒您说,这画中的小郎君是经我手卖入南苑的。”
屏风后的身影挺拔俊逸却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李大内心叫苦,这次真是阴沟里翻船,他慌忙辩道:“我也是听我们当家的吩咐做事,当家的只让我把人往南苑里卖,钱多钱少不要紧。
“我将人卖入南苑后,以为凭这小郎君的才貌,怎么也得是南苑里的香饽饽,谁知……”
李大吞了大口唾沫,愈发口干舌燥起来,“谁知这小郎君武艺高强,我听苑里的伙计说,这小郎君一身反骨,宁死不从,三番两次违逆曲老板。”
“曲老板为了驯服这小郎君,先……先是打断了他的腿,挑了他脚筋,又折断了他的手,再好生接上,如此反复……那小郎君现在如同一个废人被锁了起来……”
卫琛的脸色极其难看,雁书的轻功了得,如此酷刑对他来说,和死又有什么分别。
“咳咳……”卫琛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昨日淋的雨让他感染了伤寒,又头疼欲裂强撑着在如意居等了一天,一时竟有些眩晕,失手将桌上的茶杯拂落在地。
清脆的声音震的李大眼角一跳,连忙道:“公子不用忧心,我有一兄弟在南苑里当差,我让他以自己的名义去赎了那位小郎君出来就是。”
他顿了顿:“但是曲老板要价不低,我们手上也没这么多银子……”
见屏风内的人仍未出声,李大感到那种濒死的窒息感又浮上心头,讪讪道:“这也是救人最快的方法了……”
“要多少?”
“三百两。”李大一边比划一边留意着屏风内的动静。
实际上曲老板对于这样的废人,养在南苑的柴房中还觉得浪费米粮,要是卖个百来两银子都能乐开花。
但是南苑里的那位兄弟让李大先要个三百两,不行再给他低个五六十两的,也算不白蹚这一趟浑水。
毕竟当着曲老板的面耍花样,被发现的话他们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若是能在这书生这里捞到一笔,他李大也能快活一段时间。
卫琛从屏风后走出来,面色冷肃,甩给李大一张银票:“按你说的去办。”
李大对上卫琛阴鸷深沉的目光,有些心虚,伸出手小心翼翼去捡那张飘落在地的银票,却看见一双玄色皂靴将银票踩住。
“若是有差池,我绝不轻饶你。”
李大脸色由青泛白,额角冒着冷汗,连声答应。
卫琛这才移开脚,迈步走出了客房。
如意居堂内人影交错往来,小二地吆呼和客人吵嚷的声音近在咫尺又仿佛遥不可及,如梦似幻。
眼前已经出现了重影,卫琛甩甩头,却更加难受。
“这位公子是怎么了……”提着茶壶的小二上前问道。
卫琛挥开他伸过来扶自己的手,踉踉跄跄走上了大街,日光刺眼,脚步虚浮,好几次撞上行人。
“喂,你小子怎么回事。”
“对不住。”
“看着点路。”
卫琛眯着眼望着逐渐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