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离开青山那天,不敢亲临离别且害怕自己心软,决定偷偷走掉,那日大清早,赶着夜色也趁安儿还在睡梦里,不想在山脚下听到半山腰上安儿响彻天际那撕裂般的哭喊:“娘亲——”“娘亲——”“您不要走——”“娘——”“你不要走——”“您回来——娘——”
那年他才四岁呀。我心头一酸,我是一个自私的娘。安儿啊,娘亲不能回头了,你不要原谅娘亲。
我跟秋心在邻水亭坐了一会儿,林野找到我们,夏至跟在他身后。林野看我的眼睛一直盯着湖上画舫,他问:“想坐吗?我去租一艘。”
我摇头。我不想再做任何回忆起连幸的事,我的心我的身体它们现在很难受了,我怕超过负荷,我怕我失了理智会不顾一切。
林野在我对面坐下,可能我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导致他有些许不安。他坐下后眼睛不知该往哪儿放,不由得没有目的地四处张望。他发现湖岸边一排排栽种的全是还没有发芽的柳树,他想等天再暖和一点,这些柳树就要露芽了,他想象柳枝发芽碧玉妆成,忽然他想到蒲韧香一个月前烧掉的衣裳上绣的也是柳枝,还有无意中撞见的一家“系兰舟”的点心铺,不禁暗思自己跟柳树还真结缘。
林野要给自己倒杯茶,手出来腾了一个空,邻水亭内并没有茶水,游园的客人要么自带要么自己去园内的商铺买,秋心眼明嘴快,站起来说:“我去买!”
“等等!”林野拦住她,起身说:“我去,这些天,奶奶肯定把她关家里闷坏了,她难得出门,你还是多陪陪她吧。”
夏至抢着说:“不,还是我去吧!”她也站起来。
秋心按住夏至,不容她争,态度坚决地说:“你有孕在身,小心洒了茶水被烫到就不好了,你别争,这时候我去最好。”
夏至身孕有十六周了,因为出来外面衣裳穿得厚实肚子不明显。等秋心回头,哪知林野已经不在亭内,他在秋心对夏至说话的时候就偷偷走了,秋心跟夏至也争不成了。
我木讷地坐着,目光仍旧盯向一处,夏至与秋心不知在打什么手语,她们时不时会看我一眼。
我此时此刻心里在想:不管为了连幸,还是为了安儿,我不能再等了,我上次能激怒璋王,我肯定还能激怒他。那林野呢?
我突然很迷茫。林野……蓦地我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林野,当然也杀,不是一开始就决定好的吗?我怎能犹豫。
“韧香!”
是谁在喊我?
我愣了愣,向声源投去疑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