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微一直在马车里等着,以为怀瑾只是问顾清让几句晋王的事,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却没想顾清让出宣王府,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这次,顾清让没有像往常一样上她的马车,而是独自骑着马走在前面。
马车一路往睿王府驶去,好久之后,初微才反应过来,凝儿并没有上马车。
她先后拉开两边的窗帘望了望外面,凝儿也不在外面,她只能唤来一直骑马伴在马车旁的左司,“左司,凝儿呢?”
左司望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顾清让,回头说道:“回主子,凝儿在照顾晋王妃,稍后再回睿王府。”
知道了凝儿的下落,初微也安下心来,压着声音问道:“你家王爷怎么了?”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又……
左司的脸色沉了些许,支吾半天,才说道:“王爷可能是在担心晋王殿下。”
初微知左司没有说实话,可她也不想就此问题深究下去,只缩回了身子,静静躺在马车里。
在马车停下,初微从马车里出来时,顾清让已经进府了,左司跟在初微身后,陪同她一起进了睿王府。初微看到下人手拿着凝儿为她收拾好的包袱,突然想起些事,“左司,凝儿说给你做的衣服已经做好了,你同我一起去安梅园,我好找出来给你。”
左司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十多天没见,安梅园还是同之前一样,安静非常,初微先一步抬脚进门,不料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幸好左司身手敏捷,立刻扶住了她。初微低头望去,竟是一个白玉小瓶,她弯腰拾起,白玉瓶在阳光下,竟是透明的,只是里面好像装了些白色的粉末,所以中间部分透不出光,而且她刚才踩在瓶子上,让瓶子在地上磨了一下,瓶身上雕刻的花纹已有些花了。
“好漂亮的瓶子,不知道是谁掉在这里的?”
左司想了想,说道:“安梅园已有十多天没有住人,这里怎么会无故多出个瓶子,主子还是将瓶子交给属下处理吧。”
初微却不以为意,“只是个瓶子而已,说不定是哪个下人掉在我这里的,我把它放在桌子上,等它的主人看到自然会跟我要回去的,左司,难不成你还担心有人栽赃嫁祸给我吗。”
闻言,左司只好答应。
为左司缝制的衣服就放在包袱的最上面,一套黑红色,一套青色,虽然知道会苦了凝儿,初微当时还是执意让凝儿缝制了两套,因为一套是左司常穿的颜色,一套却是她喜欢的颜色,她喜欢红色,可左司不适合穿一身红,所以她又配了一些黑锦缎。
左司接过衣服的时候,顾清让正好踏进房门,平时总是冷静的左司,竟不知所措起来,他慌张着想把衣服藏在身后,却又知道顾清让已经将方才的事看进了眼里。
“凝儿给左司缝制了两套衣服,就当是为我的铺子试试手,王爷如果喜欢,以后可以让凝儿为王爷做几套。”衣服虽出自凝儿的手,可款式却是她画的,还有里面那几针歪斜着的针线活,也是她缝的,不过,现在可不好跟左司说明。
顾清让没有说话,只轻轻摆手让左司出去,待左司离开后,他才从身后拿出一个锦盒,他坐在桌旁,将锦盒放在了桌子上,那锦盒正好挡在了白玉瓶前。
初微走过去,看了看锦盒,“王爷该不会是想赏赐我什么东西吧?”
顾清让依旧冷着脸,“这是穆参丹。”
“穆参丹?”
顾清让打开了锦盒,里面是一粒小小的药丸,初微点了点头,果然很像“麦丽素”,只不过是迷你版。
“这药整个北戡国也只有这一粒,在你试药之后,只要止若判断出正确的解药,你就可以将穆参丹吃下,这药便能救下你的命。”
救下我的命?初微怔着双眼,目光不停在穆参丹和顾清让之间游离,原来顾清让真的没有说谎,她真的可以不用死,可她是必须要离开的呀,等等,如果这药真的这么厉害,那顾清让为什么不用这药来救左清清呢?
“如果这药真的这么厉害,王爷何不将这药给清儿姑娘呢,王爷不是说清儿姑娘身体里除了七芯魅,还有好几种其他的毒吗,我真的不碍事的,王爷不用为我费心。”虽然嘴上这么说,可顾清让的举动还是让初微心中有一丝暖意,毕竟,眼前的人一开始口口声声是要她死的,如今,他竟然拿出了这所谓的北戡国绝无仅有的救命神丹。
听了她的话,顾清让眸光一紧,扶着锦盒的手也不由重了几分力,良久,他才轻吐一口气,沉声道:“当时救清儿回来的时候,已经给她吃过一颗了,不然她熬不到今天的。”
初微恍然点头,也是,左清清被那些毒折磨了十年,如果穆参丹能救她,顾清让早就让左清清将它服下,哪还有南清什么事啊。
“也就是说,这药清儿姑娘已经对它免疫了?”
顾清让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将锦盒往她面前推了一下,“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会救你,就算让你吃了这唯一的穆参丹也没关系,但清儿,本王必须要救,你懂了吗?”
如果方才顾清让说的话像是一滴温泉水沁进初微的心,那此刻,那滴水便冻成了冰,如剑一样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她的笑容僵在唇边,不知该怎么接他的话。
懂了吗,他必须要救左清清,沈初微,你懂了吗?
“王爷以为我为何要嫁进睿王府?难道真的是因为喜欢你,想要成为你的妻子?一开始,我不就是想用自己的命来救清儿姑娘的吗。”她往后退开了几步,拉远了自己和他的距离。
顾清让眼眸已经半眯,冷冷的眸光从眼底散出来,他起身,两步走到她面前,“南清,可如今,你的命是本王的。”
顾清让,你是怎么了?
初微在心里问着,只不过短短一个多时辰,他怎么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她躲得匆忙,踉跄了好几步才避开了顾清让伸过来的手,她逼自己去直视他的目光,看到的,却只是他阴冷狠绝的轻视。
想到方才她还想同他“走走”,想着在离开之前至少和他平静的相处哪怕一个时辰,却不想,她变了,他却还是原来的他。
原来,最终,她还是跳进了他的温柔陷阱。
顾清让的钝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