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微跌坐在地上,浑身不住颤抖着,回过神来的初微很清楚,手中残留的匕首的冰冷和腥红的温热都在告诉她,顾清让胸口的伤口,是她造成的。
她不敢再看,眯着眼睛拾着裙摆拼命想要将手中的血渍擦干净。
恐惧和无措从心底狂泻而出。
她刺伤了他!
是,她是想过报复他,可是,她不想这样。
是他的错,是他不该趁醉行凶,不该将她的自尊踩在脚下。
她想起身逃离营帐,可见了血的她已经浑身无力,她想着翻身往外爬,却连曲腿的力气都没有了,染了血迹的裙摆,暗黑的一团,像是一把锁,将她禁锢。
受伤的人也是一动不动,望着眼前的人,心中骤痛,他似是想通了她为何而来,在帝都的三个月,如果她要与他联系,不管是他留下的两个辰卫或者是晋王,哪怕是她去见北戡帝,她都能被送到他身边。
可她却从未与那些人联系过,那是不是就可以说明,她在这三个多月里,根本没想过他。
而她突然选择来滨州,来军营见他,是不是南甄的意思?
她不曾想要见他,这个结论让他心中莫名有些失落,可她来这里的原因,却又将他心中所有情绪都淹没。
“清让哥哥!”
“王爷!”
“九弟!”
门帘被拉开,冬日冰冷的阳光照射进来,初微竟觉得有些刺眼,她半眯着眼望去,只见顾子衿领着左清清和止若进了来,三人一眼便看到受了伤的顾清让,忙低呼着去询问伤势。
止若第一个冲了上去,她的手腕受伤,抬手去给顾清让止血的时候,眉间因吃痛而紧皱,“伤口很深,王爷怎会受如此重的伤?”
顾清让身上尽是昨夜初微留下的抓痕和齿痕,这些伤不比刀伤刺眼,止若却都看进了眼里,眸间暗涌,她压了压心中所怒,抬眼看着身前的人,却见顾清让并没有看她,而是望着某一处,她便顺着他由始至终都没有移开的目光望去,看到初微身上的血和身边的匕首,顿时明白过来。
左清清看到顾清让淌血的伤口,眼泪半包,而后看到止若微露怒意的目光,她也转头看着初微,颤着声音问道:“是王妃姐姐吗?”
初微没有回答她的提问,张着嘴用力吸了口气,彷徨着伸手扶住身后的椅子,尝试了好几次,她才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只是双脚依然颤抖个不停,她只能紧紧抓住木椅,指甲几乎掐进去。
见初微不理她,左清清也生了怒气,声音提高了几分,“是王妃姐姐伤了清让哥哥吗!”
“清清……”
“是我!”
在顾清让开口为她辩解的同时,初微点头承认了,“是我拿匕首刺了他。”
左清清眉间紧皱,“姐姐果然是……止若姐姐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因为脚伤,左清清一直扶着顾子衿的手臂站着,话到此处,她放开了顾子衿的手,一拐一拐地朝初微走去,“我想着姐姐醒来身边没有替换的衣服,便想着替你将衣服取来,就算是在你的包袱里看到这个,我都还是相信姐姐的……”说完,她将手中一直捏着的一个信封举了起来。
初微诧异,左清清手中那带着小鹿暗纹图样的信封分明就是沧山之物,而她托雪鸢写的东西,就放在那信封里,为了避免犯同样的错误,等雪鸢将信交给她后,她就一直放在衣襟处。
到了军营,在见到顾子衿的时候,她便决定将那封信先交给他,可后来却发现信不见了,她以为是纪先生偷了去,却没想这信会在左清清手中。
“这信为何会在你这里?”她下意识望了顾子衿一眼,她答应了他等战事结束才让顾清让知道和离的事。
听了初微的提问,止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上前将左清清手中的信夺过,怒斥道:“你是承认这信是你的了?”
“是,这是我的信,请还给我。”其实,这信让不让顾清让知道,于她来说都不重要,只是她答应了顾子衿,既然要等战事结束,那现在,这信便不能公诸于世。
“还给你?”止若讪笑,“这信关系到王爷,关系到整个战事,睿王妃,请你记住你的身份,莫要忘了自己的谁。”
听了止若的话,初微面露不解,顾子衿想要隐瞒和离的事,她以为那只不过是顾子衿想要万无一失,可现在止若说得像是这和离之事一旦说出,两国战事便会写出不同结局一样。
可笑,真的太可笑了。
睿王怎会对睿王妃用情至此。
南清对顾清让来说算得了什么。
见初微对止若的话不置可否,左清清脸色更难看了,“姐姐当真不怕清让哥哥知道吗?”
初微看向顾子衿,却见他眸中冷意渐起,她犹豫了一瞬,瞒与不瞒,很快便有了决定,“若是晋王觉得这信要给睿王看,我没有意见。”
这关晋王何事?左清清和止若都很疑惑,就连顾子衿也是一脸不解,可没等顾子衿表态,左清清已经将信封打开,将信纸取出来递到了顾清让面前。
顾清让接过信纸的时候,初微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竟比方才争吵时还要厉害,当看到顾清让眉间紧皱时,她的心跳更是漏了一拍,以至于顾清让自纸前抬眼看她的时候,她竟有些不敢看他。
里面的内容是她执意要雪鸢帮她写的,就算当时雪鸢问她,她也没有改变心意,此刻,她的心里竟有一丝后悔,可是,落子无悔,这才是她要的结局。
“这信当真是你的?”顾清让问道。
熟悉的语调,让初微似是回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方才他的挽留,让她都要忘了,对方是顾清让,是一个不该和他谈感情的王爷,她点了点头,“是。”
“为何要这么做?”
初微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说。
“本王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止若已经将顾清让胸前的伤口简单处理了,初微脑中的眩晕感也渐渐淡了,她望着他,不是没考虑到他会暴怒,可当真看到时,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她撇过头去,道:“没有为什么。”
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