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让最后的那句话,初微很快便弄明白了,他说她不用再当睿王妃了,那便是她不再是他的妻子,他说将她带去杂役处,那她便成了这军营里最低等的杂役。
两个天差地别的身份,初微却并不觉得失落,比起睿王妃,或许作为一个军营里的杂役待在顾清让身边,这样对她来说要心安许多。
顾清让和止若走后不久,吉祥便进来了,她说是睿王让她来带初微去杂役处的,不过在这之前,初微需要换一身方便的衣裳,初微的衣服没在身边,吉祥便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给初微,还说今后初微便要和她住在一起。
初微虽然身着绯色衣服,腿部伤口沁出的血也并不明显,可吉祥还是灵敏地嗅到了初微身上的血腥味,初微换衣服的时候,吉祥已经在低眉时看到了初微腿上的伤。
斟酌了很久之后,吉祥还是压着声音问初微需不需要给伤口上药。
初微愣了一下,回绝了吉祥的好意。
军中的杂役其实工作很多,可初微觉得顾清让似乎是有意刁难她,本来给初微安排工作的百夫长看着初微瘦弱的样子,打算安排她去厨房帮忙,可没等他把话说完,便有一个士兵走上前在百夫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所以最后她得到的工作,便是劈柴和洗睿王的衣物。
初微的手曾经被顾清让掰断过,虽然陆文渊帮她治疗了,可恢复了几个月后,她的手依然是拿不了重物,更别提让她抬着斧子劈柴了,所以百夫长让她去工作的时候,她便决定先去河边洗顾清让的衣服。
要洗顾清让的衣服,首先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去拿要洗的衣服。
初微到达中军帐的时候,顾清让正在里面议事,说的是什么赴宴的话,初微知道自己不能一直站在帐外偷听,一咬牙便掀开帘子进了去。
顾清让坐在案几后面,下面坐着顾子衿和左司,在她进来的时候,她能觉察到三人都顿了一下,她低着头,不去对上几个人的目光。
“王妃……”左司看着一身粗布衣服的初微,一脸诧异。
初微将头压得更低,“我是来取睿王殿下的衣物去洗的。”
顾清让没有说话,视线没有一丝游移,初微虽然知道帐里的两个人的目光此刻定都落在自己身上,可她也不想就自己目前的处境跟他们说些什么,见顾清让没有发话让她出去,她便低着头直径去了顾清让的床榻,将床榻旁的衣物胡乱地揉到一起后,便抱着它们出去了。
“王爷,这……”左司望着初微消失的背影,怔愣地回头看着顾清让。
顾清让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他看着顾子衿,好像方才根本没有人进来过一般,“四哥是觉得东震三皇子此举,是想要谈和?”
听到顾清让的话,顾子衿微愣了一下,深深看了一眼已无初微身影的帐帘,而后收回了视线,犹豫了一下,才开了口,“南篱沐家的长子突然现身,那南篱和东震的战役很快便会结束,若只是东震退兵,那还好说,可若是南篱国乘胜追击,那东震便会陷入危境,就目前得到的消息,南篱国并非只想东震退兵,此时东震三皇子若不与我们谈和,那东震便会腹背受敌,就算东震愿意打,这持久战他们也熬不起。”
顾子衿刚说完,左司便又想提初微的事,可顾清让似是料到了他的想法,没等左司开口,便接着顾子衿的话说道:“沐氏手下的兵的确善战,我也听过沐家长子的领兵能力,可若是这样东震国便要谈和,是否太草率了些。”
顾子衿点了点头,“的确,这里面定还有其他什么缘故,只是我们现在还拿不到确切情报,不过既然东震国要谈和,我们姑且一去。”
顾子衿下了结语,左司这才找到了机会说话,“王爷,王妃她……”
顾清让却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左司,这里没你的事了。”
“王爷……”
“下去!”
左司不敢再说什么,行了礼后便出去了。
待左司出去后,顾子衿说道:“九弟当真要怎么做?”
“……”
“我看她并没有想要示弱的样子。”
“……”
“也罢,不过如今决定赴宴,那我便等你赴宴回来再赶回帝都。”
左司到达小河边的时候,初微正将怀里的衣服放在身边的小石堆上,他走过去,将初微拉起来,而后又迅速地松开她的手,没等他开口,初微就先他说道:“左司,什么都不要说,一个字都不要问,便当是我求你,更可况,我很满意我现在的状况。”
“可是……”他不明白,什么叫满意,她是王妃,为何会满意去做这种事,现在是寒冬,流动的河水其实比冰块更刺骨,只是碰一下,连他都会不禁寒颤,更别说是她,而她还要用这样的水来洗衣服。
“你……就当是我伤了睿王的惩罚。”
当真是惩罚吗?左司不愿这样想,他不知道王妃为何会刺伤王爷,他也不知道王妃为何会承认那封信是她的,他需要时间去查,而且,好像也只有他愿意去查,因为只有他……相信她。
“我帮你。”说着,他便开始挽起衣袖。
“不用了。”初微忙制止他,“左司,我的手……粘了血,洗洗也是好的。”
她不想觉得自己欠了顾清让什么,她伤了他,他要惩罚她,那她便认了。
左司刚要说什么,一名士兵过来传话,将他领走了,初微望着左司离开的背影,深呼了一口气,放松心情后,她便开始洗顾清让的衣物。
手刚碰到河水,她差一点叫出声来。
我去!真的好冷!
那流动的水就像是流水线上的冰刀,一下下地划着她的肌肤。
洗衣机真的是个伟大的发明,热水器同样是。
四件衣服其实并不多,可是初微的手一开始便冻僵了,所以她洗得很慢,洗到一半,她发现这几件衣服都是深色的,洗不干净其实看不出来的,可后来她又担心顾清让会挑她的错,然后让她重新洗,那她还是乖乖将衣服洗干净得好。
好不容易将衣服的每个角落都搓洗了一遍,又有新的麻烦出现了,初微的手搓洗的劲是有的,可是拧干衣服的力气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