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初微在吉祥帮她擦洗身子的时候,她便醒了,可她知道,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睛,吉祥一定会追问她的,她也没有想到,自己毒发的样子会被吉祥看到,她知道吉祥为她诊了脉,可就算吉祥查不出什么,她方才的样子,她要怎么解释。
所以,还是装睡的好。
一夜便是无梦。
初微醒来的时候,吉祥已经不在营帐了,她低头望了一眼自己,昨晚待她睡过去后,吉祥替她擦洗了身子,上了药,还替她换了身衣裳。
撩开帐帘,初微觉得阳光有些刺眼,冬日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并没有一丝暖意,而是比风还要冷,眼前的一切好像都很陌生,却又好像很熟悉,好像她就是在这里生活着的人,今天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日子,她起床,然后开始一天的工作。
她好像不是沈初微了。
一如昨天一样,初微放弃了劈柴的活,径直去了顾清让的营帐,她撩开帐帘的动作很自然,好像昨夜的事并没有发生过,或者说,它发生了,可是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今天的营帐要比昨日多出两个人来,止若和左清清,初微依旧没有去理会他们的目光,如昨天一样低着头,“我来拿王爷换下的衣服去洗。”说着,她便往床榻走去。
“把这个喝了。”顾清让的声音自案几的方向传来。
初微回头,见案几上放着一个小碗,和昨日止若端给她的一模一样,她知道那是什么,几步走到案几前,端起药碗将药悉数吞了下去,而后径直去了床榻,拿了几件衣服便出去了。
和昨天一样,那几件衣服,初微洗了一天,直到傍晚,百夫长才将她领到柴堆旁。
初微将昨夜藏在柴堆下的手炉拿了出来,手炉早就冷透了,可初微将它压在胸口,觉得心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初微在柴堆旁坐了两个时辰,百夫长便将她领到了顾清让的营帐。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四天。
第五天的早上,初微去顾清让的营帐时,顾子衿正在说赴宴的事,好像是顾清让今天要出去。
将药碗放下后,初微抱着衣服出去了。
顾清让要离开军营,那她是不是可以趁机去一趟沧山?
稚初从寒冰床出来的日子已经过了,她很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这几天她天天被百夫长监视着,每晚还要去顾清让的营帐,她根本找不到机会离开这里,顾清让今天会离开军营,那她是不是有机会悄悄溜去沧山了?
这么想着,初微便将手中的衣服匆匆过了一遍水,然后将它们扔在了河边的石堆上。
“吉祥,你能不能帮我弄一匹马?”初微进了营帐便压着声音问正在绣着什么的吉祥。
吉祥忙将手中的东西藏在了身后,“你要马做什么?”
“睿王今天要出去,我想他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回来,我有点事要去沧山一趟,我保证,我一定在明天天亮之前赶回来。”
吉祥望着她,犹豫许久,才开了口,“我不保证能弄到。”
不管吉祥能不能弄到马匹,初微也都不去想离开的工具了,她只需要等,等着顾清让带着左司离开,这样,她便可以顺着河流赶去沧山。
她也不愿让自己再去多想什么,逃不逃,要不要再回来,她都逼自己不去想这些问题,她只想知道稚初怎么样了,只要她远远地看着他无恙,她便可以安心了。
她以为自己今天不会再去顾清让的营帐,毕竟,他下午要出去。
可是,在初微以为应该是顾清让离开的时候,百夫长又来找她,让她去睿王的营帐。
初微不知道热恋中的情侣是不是会每天都做那种事,虽然她和顾清让现在什么都不是了,可她来了军营几天,她便和顾清让做了几次,一开始她不懂,顾清让从来都不避讳把那些弄在她身体里,可第二天他又会让她当着他的面喝下避子汤,后来,她顿悟,他是要羞辱她。
她已经不是睿王妃了,可他依然能玩弄她的身子。
玩弄了,却不要她有孩子,因为她没有资格。
她和他的关系,其实一开始就是这样。
所以,已经无所谓了。
因为她已经下了决心,南清的身子能撑多久,她便活多久。
她是第一次在白天要和他做这种事,所以进营帐后,看着明亮阳光下的顾清让,她还是愣了一下,他没有理会她,一直低头看着手中的卷轴,初微暗暗地吐了一口浊气,径直走到了床榻前。
她不想扭捏什么,只想他快一点做完,然后快一点走,这样,她才能早一点去沧山。
如此,她便快速地褪去了身上的衣服,躺在床上,然后将薄被盖在身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前几次,他都熄灭了营帐里的灯,所以她看不到他,可此刻却不行,哪怕她进来的时候特意将帐帘放了下来,她还是能看清帐内的一切,所以,她只能闭上双眼。
案几那边传来了卷轴摔落的声音,初微知道,顾清让已经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她只穿着抹胸和亵裤,所以顾清让一把将薄被掀开的时候,初微不自觉地颤了一下,她双手握拳,不让自己的卑微被顾清让看到。
可是,他的手却迟迟没有触碰她。
她这才想起,在光亮下,他便能看到她身上的疤痕,那样丑的疤痕,他一定很嫌恶吧。
初微不敢动,因为她知道,她背后的伤更丑,她只能等,等着顾清让要么让她滚,要么当没有看到她身上的伤,继续他原本要做的事。
就在她以为顾清让会让她离开的时候,身侧床榻凹陷。
也许顾清让是厌恶的,所以这一次他没有触碰其他任何地方,结束后说了自她进来后的唯一一个字。
滚。
听到这期盼的字后,初微立刻起了身,拾起地上的衣服套在了自己身上,她只想着尽快离开这里,全然忘了自己起身背对着顾清让的时候,她一直藏着的后背便落进他的眼里。
她起身离开,完全不知道身后的男人自看到她身上的伤后便冻住了的惊恸目光。
“站住!”就在初微撩开帐帘的时候,顾清让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