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安阁厅内,止若捻袖而入,墙上酒渍早已消失,屋内碎片也都清了出去,整个屋子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熏香味,想来过了这么几日,他终是恢复如往昔了,南清,你终是败了,止若心中暗笑,面上却静淡如镜,“王爷,明日除夕之宴,不知王爷是如何打算的?”
顾清让放下手中久未翻页的书,“当然是按照计划进行。”
“可是……”
顾清让又将手边的书重新拾起,随便翻了几页后,将视线牢牢固定在上面,“本王已经跟父皇请示过,南清身子不适,不能参加除夕家宴。”
止若这才将攥紧的手松开,“王爷,止若已经准备好了晚膳,往年除夕王爷都会回帝都参加宫里举办的家宴,而我们也都是提前一日在王府里聚一聚,今年正好晋王也在帝都,止若已经派人去请他过来,今夜就让我们也像从前一样,顺便预祝明日之事顺利。”
顾清让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轻声应下。
“王爷!”一名王府下人急急进了来。
来人不是辰卫,而是下人,顾清让骤紧的心一瞬松懈下来,淡淡问道:“什么事?”
“稚初在府外说要见王妃,奴才本已经让王府护卫将他拦下,可他还是硬闯了进来,现在已经去了安梅园。”
顾清让和止若前后脚进屋的时候,稚初正望着桌上积了薄薄一层灰的木箱在想着什么,他脸上挂着豆大的汗珠,在这寒冷的季节里还能出如此多的汗,想必这一路他也是风尘仆仆,几乎未眠。
沧山和帝都的距离,不管走陆路还是走水路都需要几日路程,上次带着凝儿去沧山,是纪先生领着他走的柳溪湿地,这次回来,纪先生亦是叫了沧山的侍女带他回了帝都,他心中记挂着初微的安危,日夜兼程,终是在两日内赶了回来。
纪先生让她吃下的药,药效应该还没有过吧。
察觉身后有人,他忙转过身去看逆光中两人,待发现来人是顾清让和止若,而不是初微后,他微皱的眉心更深了几分,“南清呢?”
顾清让见他一副凌然的模样,顿时紧咬了牙齿,额角青筋爆出。
除了顾清乔,她身边还有这个墨稚初,明明是墨剑弟子,却甘愿留在她身边,他不知道,他不知道在墨稚初身上,她又用了多少精力,“她的事,与你无关。”
稚初却心急知道初微的去向,“我问你,南清呢!”
就如他说的,南清是他的,她的事,还轮不到别的男人过问,“墨稚初,你不要忘了,本王曾警告过你,若是你再敢来睿王府,本王定会亲手了结了你!”
稚初也不想再与他废话,提剑便向他跃了去。
来安梅园,顾清让也是带着佩剑过来的,他决不允许有意外出现,哪怕稚初根本不会知道初微的去向,顾清让也决不允许有人能将初微救出。
一时间,屋内冷剑碰撞声伴着桌椅破碎声响彻。
稚初每一招都又狠又急,回来路上太赶,他已耗费了很多力气,可无论如何,哪怕是拼尽最后一口气,他也要抵着睿王的喉咙让他告诉自己南清的下落。
他在沧山已经知道了她的病况,还有她中的蛊毒,他不知道,当他进了安梅园却没有看到她时,他心中有多恐惧,他怕他回来晚了,怕她已经因为毒发死了,他怕她死,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她。
顾清让也未留半分力,招招狠辣。
他会杀了顾清乔的,不过现在,他要先杀了墨稚初。
她身边的男人,他都要让他们消失。
于此,他执剑的手腕一转,猛一跳退开,劈手便将手中利剑朝稚初挥去。
稚初已经看出他的意图,一个回身堪堪躲过,就在稚初一瞬躲开顾清让朝他劈过来的剑气时,身后大门处突然传来异响,因知道止若早已退开,那此时进屋的会不会是南清?稚初如此想着,便急急转回了头,却发现跨进门口的,不知初微,不是止若,而是怀瑾。
“小心!”稚初急声喊道,想要飞身去救怀瑾,却知是来不及的,他猛一回头,见到正好置在手边的木箱,便立即将木箱用掌力推向了怀瑾方向。
一声厉响,木箱被劈成了两半,怀瑾虽被身后的顾子衿一爪抓了过去,可她手中拿着的鸦青色饰物却在这慌乱中脱了手滞在了半空,也随着木箱被劈散开来。
点点鲜红点缀着的已是发黑的纸红梅随着木箱的散裂飘散在了半空,像透了腥红的雪一般缓缓坠下,瞭了屋内所有人的眼,而最先落地的,是几块干了血块的布料,纸红梅一点点将它们遮盖,也将从怀瑾手里掉出的已经碎成两截的绣物掩埋。
众人都知道,眼前的并不是真的梅花,而是用红纸剪成的,却在这一瞬,屋内的人都闻到了浓浓的香气,虽然不是梅花的香味,却也沁人心脾。
顾清让浑身一震,怔愣着望着眼前的一切,眼里,是褪下极怒的白,那白里却映着点点的红。
他知道那是什么。
她曾说过,她要送他一棵永远也不会败的红梅树,这样他以后想她的时候,就可以看看红梅。
“晋王妃,你可有受伤?”稚初在落花间急急走到怀瑾身边,若是因为他而使怀瑾受伤,他真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南清。
怀瑾虽被方才的一幕吓到,可此刻让她失神的,却是手臂上那只还牢牢抓着她的手,她缓缓低头,可手却在这时收了回去,她没有抬头看顾子衿此刻的表情,她并不想知道他是出于什么救下了她,现在又是怎样的后悔,反正,她心里感激就够了。
“我没事,稚初。”她在抬头一瞬便将目光转向了稚初。
止若从顾子衿身后走了进来,望着一地的暗红,眉心微蹙,“稚初,我虽不是墨剑山庄的人,小时候却也在墨剑山庄住过一阵子,而你,虽已不是墨剑弟子,但我却不愿你今日死在这睿王府里,你走吧,我会求王爷饶你一命的。”
稚初却不理她的情,厉声道:“我只想知道,南清在哪里!”
“南清怎么了?”怀瑾急忙追问道,她这段时间都在宋府住着,今日不知为何顾子衿会突然去宋府接她,她虽疑,但听说是要去睿王府赴宴,她记挂着初微,便答应了,匆匆收拾好行李,拿上初微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