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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几人已经坐在了院子里的石桌前,听了初微的解释后,怀瑾脸上虽有惊异之色,眸中却是一副恍然,“难怪从前总觉得你有些不同,当时只以为你是因为看开了生死,才会给人一种淡漠疏离的感觉,却原来,你不是这里的人。”
关于她究竟算是魂,还是算是人,这一点就连初微自己也没有搞清楚,只不过在她回来后,她便没打算向他们隐瞒,可她却没有想到,在得知真相后,她视为朋友的这些人,再看她的时候,眼中竟没有一丝异样的打探。
不过,回来了这么久,虽说白苏的长相与现代的她十分相似,可身处此地,以白苏的样貌生活,她却还是有些不习惯,毕竟占用了一个熟人的身体,她心里总是有些异样的感觉,如此一来,就连她都是这样,那么怀瑾和稚初,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觉得怪异。
初微本想接着怀瑾的话说下去,她还未开口,摆在屋子门口的小床里突然传来一阵啼哭声,一瞬的怔愣后,初微突想起来,怀瑾离开的时候已有几个月的身孕,照时间一算,现在她应该已经生了。
怪不得方才她在看到怀瑾的时候总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原来是她的身材,只不过当时因为看到怀瑾和那名男子的事,她才将此事忽略了。
初微有些迫不及待,起身便朝小床走去,只是她刚一起身,一直坐在躺椅上的男子便直起身子伸手朝小床探去。
小床就放在他躺椅的另一侧,初微站在原地,看着男子探着身子在小床里摸索了一阵子,才将一个裹着绯色方袄的小婴儿抱了出来,婴儿哭闹着在他的双臂间挣扎,男子低着头,一边轻晃着身子,一边哄劝道:“末哭,末哭,可是做噩梦了?”
“他还这么小,哪里会做梦。”怀瑾一边嗔道,一边朝两人走去。
“那约莫是饿了,阿离,末要哭闹,你娘亲现在在和朋友叙旧呢。”男子说着,身子晃动的幅度越发大了一些。
怀瑾本想说什么,谁知孩子在听了男子的话后,当真是不哭闹了,她嘴角抑不住地抹上了淡淡笑意,伸手道:“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听了你的话才不哭闹的,从之,将阿离给我吧,我将他放进里屋。”
男子脸上也稍露得意之色,“我可是阿离的老师,做学生的,自然是要听老师的话了。”
怀瑾嗤笑一声,道:“是,傅老师,现在就将你的关门弟子给我吧。”
傅从之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孩子托着给怀瑾后,便朝初微的方向看过来。
说是看,其实不是,初微发现,自她在门外第一眼看到傅从之开始,他便是闭着眼睛的,而此刻,他虽“看”着初微,其实是微侧着头在用耳朵听。
他的眼睛看不见。
“我进去看看孩子。”初微对稚初说道。
对于眼前的男子,初微心中充满了疑问,不是说怀瑾不能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可是,从她离开顾子衿到现在,初微是真的没想到只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怀瑾便放下了过去,虽说这是好事,可初微心中却总觉得有些不安。
所以,她想绕着问一下怀瑾。
进了屋,见怀瑾已经俯身将孩子放在了床上,正温柔地抚着他已经睡过去的小脸,初微心中一软,压着声音开口问道:“孩子是叫阿离?”
怀瑾抬头看了她一眼,复又看着孩子,点了点头,声音清明地道:“恩,这名字是我起的,阿离,不离,我不想让孩子与那人有关系,所以还在犹豫,若是有人问起他的名字,我该怎么说,可顾是国姓,若是叫顾不离,只怕他的身份会瞒不住,所以,暂时便叫他阿离。”
她的声音越发得低,最后接近喃喃,“我并非是想让他于我不离,只是希望他此生能不离心,不离信,快乐地活着。从前,我总以为承诺很重要,所以才会将自己困住,直到过去烟消云散后,我才醒悟过来,待往事沦为回忆后,过去的自己其实并不重要。”
替阿离捏好被角后,她起身走到屋内的圆桌前,示意初微坐下,“我知道你想问我关于从之的事,其实,我也没想到自己可以放下……”
初微坐下时,怀瑾沉默了一阵,似是在想什么,她的目光停在大门旁的墙上,似乎已经透过墙体看到了外面的那个人,“初微,我不想瞒你,当初白苏将我送到这里后便走了,那时的我很不好,整日里梦到刑场上的场景,有时候,我会看到跪在行刑台上的除了父亲,还有宋家的其他人,他们用乞求的目光看着我,想让我给他们一个痛快,若不是因为怀着阿离,我想我可能会死。”
初微心中一疼,忙握上她的手,哑声说道:“我知道你很不好,只是当时的情形,我不能去看你,我怕顾子衿会看出些什么来,当时我本是想将帝都的一切处理好后多少也要去见你一次才回我来的地方的,只是后来……”
关于止若的事,初微并没有跟怀瑾说,她不想再节外生枝,她知道,若是被稚初知道了,他指不定会冲回帝都去找止若算账。
怀瑾知初微的心意,柔柔一笑,收回了满是光亮的视线,看着她,道:“他叫傅从之,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我振作起来后第一次出门去买东西的时候,那时我知道晋王在漫天找我,所以出门很是小心翼翼,当时我低着头,差一点被他撞上,我被他吓到,抬头一看,他似乎是在被人追赶,他见到我,本是想开口让我帮他的,只是那时我肚子已经有些显怀,他一看到我的肚子,便将嘴里的话吞了回去,转身往另一方向逃了去。当时我并没有多想,只匆匆回了屋,等听不到外面闹杂的声音后,我才重新出了去,却发现他满脸鲜血地倒在小道的入口,当时我以为他死了,匆忙想逃,却没想他竟一下子抓住了我的脚。”
“将他救回来后,大夫说他的眼睛被人砍伤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看见,当时我便想,如果那时他向我求救,我也许是会将他藏进家里的,这样或许他就不会被人砍伤眼睛,可那时他定是怕连累我,所以才转身逃去了另一个方向。”
初微静静地听着怀瑾的话,心中却是不由联想了起来,若说那人是被人追杀,那他岂非是个危险之人?可方才看他的样貌,柔弱书生的模样加上他苍白的脸色,再想想他对阿离的态度,怎么看他也不像是那样的人。
“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