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议论声如蜜蜂苍蝇般嗡嗡作响,今天,会是一切尘埃落定的日子,她知道,因为北戡帝还让几个大臣留在了这里,初微虽然皆不认识,但她也曾见过苏沐。
在看到苏沐的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顾清苒没在这里,或许……她也没在这次春猎的队伍里。
她欲望向顾清乔,最终却还是忍住了。
现在,她将要孤身奋战,今天,不会有那个因顾忌自己得利而说着要帮她抗下责罚的人,也不会有在她失去意识的瞬间一脸慌色过来护住她的人。
他从来都不在她的身边。
但她也从来不需要他的保护,自己坚强比任何人的呵护都要重要。
他并不是她该依赖的人。
“父皇。”
顾清墨的声音将她心中倏地窜出的失落和可笑的凄楚给打断了,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去分神想他,去幻想如果他能在,如果她在被带来这里前他已经醒过来,或许,她现在也就不用去面对这一些。
她……
是在害怕吧。
害怕自己会错,害怕自己一时失误导致满盘皆输。
哎,等这次的事情完结后,她一定一定不要再管他们的事了,顾清让……你个大混蛋!
她在心里痛骂着他,许是因为这样,所以指尖的微颤渐渐被抑制住了。
头顶,顾清墨继续说道:“……既然已经将她带来了,方才儿臣所说的人证自然也可以出来跟她对峙了。”
初微这时才明白,原来在她进来之前,里面的人已经把她的事剖析了一遍了,倒是不知道这几日里顾清墨查到了些什么,他说的要出来跟她对峙的人,会是凝儿吗?
如此想着,在身后帐帘被人掀开,那道光影的尾部正好落在她背上时,她急急转身,却发现进来的人并非是凝儿,而是……
南歌!
怎会是她?!
当初南相府灭门时她不是已经被杀了吗?除了南弦,相府里竟然还有侥幸逃脱的人?
南歌……太子。
的确,如果是太子,南歌的确可能会在他那里躲藏数年,毕竟她已是他的女人,倒是没想到那夜她会因为去了他那里而正好躲过一劫。
她又下意识想去看顾清乔,但这次也忍住了。
肩上力度剧颤着,因为身后的南歌已经趔趄着匆匆过了来,她跪在她身边,两手紧紧抓着她的两肩,指尖深陷,霎时间泪眼婆娑,“清儿……清儿,当真是你?你还活着,太好了,我也并非是孤苦无依的人。”
回想起运粮去滨州前在南相府被她扇了一耳光,而后她娘对她是又打又骂,现在倒是能演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她心里只能呵呵两声,随即在眨眼间自眸底挤出了些惊愕之色,“你……你不是死了么?”
顾清墨迅速抓住她话里的漏洞,“这么说来,你是承认她是你姐姐了?你还说你不是南清!”
“啊?”初微抬头去看顾清墨,“太子殿下,当初南相府灭门案谁人不知,那次惨案只有去了滨州的睿王妃侥幸逃脱,这无端端跑出个已死之人,是谁都会震惊吧,太子殿下怎么就判定民女就是南清了,你这并非是证明,而是先下定论再倒推回去,如此,那民女岂不是怎么说都是错的了。”
许是因为有了南歌这个人证,顾清墨这回倒是没有被她激怒,轻而嗤道:“休得狡辩。”
“清儿。”南歌细长的手指在她脸上温柔一抚,颤着声音说道:“我知道你也是被逼无奈才会犯此罪行,太子已经向我许诺过了,只要你说出真相,他可以帮你向陛下求情的,你不用再独自承受了。”
南歌说的话,她几乎是当即就明白了过来,原来顾清墨要走的是这个路线,他竟没有丝毫铺垫的一来就要将刺杀一事的脏水泼到顾清让身上。
不,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在她来之前,也许他已经铺垫了很多了,只是她没听到而已。
没有听到,所以此刻便不能太过着急地接招。
“你……当真是南家小姐吗?”这回,该是让顾清墨来证明他证人的身份了,“你该不会和我一样是以冒名顶替的身份出现的吧?要知道,南家两个小姐可都已经死了好几年了。”
顾清墨道:“方才孤已经跟父皇解释过了,孤能救下南歌小姐是机缘巧合,之后便将身心受创的她安置在了郊外一处宅院里,至于没有向他人提起此事,是因为南歌小姐她不愿自己还活着的事被那下手之人知晓,她一个小女子,实在是不想卷进那些纷纷扰扰里,她当时偶尔会生出轻生念头,孤实在不愿逼她,所以让她隐姓埋名住在了孤为她安排的住所了。”
哦。
初微在想这个理由是不是顾清乔帮他编的,不然怎么会和南弦彼时的处境一模一样,如果真是这样,倒是让她确定了一件事,现下,顾清乔的确还在为顾清墨做事,毕竟,安妃现在还被庄皇后控制着。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顾清乔到底想告诉她什么,因为她对于他私藏南弦一事知晓得一清二楚,他却还是让此事从南歌口中说了出来。
她回头望向身侧的南歌,“这么说来,南歌小姐是为了证明民女的身份,才会抛下过去种种沉痛和不安,跑来了这里认亲?可是你之前怎么不来呢,虽说在滨州的睿王妃因听闻家中噩耗而失了神志谁都不记得了,你也不想被人知道你还活着,但你是她的姐姐,那个时候也是可以寻求睿王府的庇护,这不比麻烦太子更合适吗?说到底,睿王妃才是与你最亲的人不是吗?那时她病得严重,难道你就不想留在她身边陪伴着好让她快些康复吗?”
南歌面上表情一僵,眸中神色极其精彩,初微因着离她太近,所以将她眼里的一切看得仔仔细细,也就是在这一刻,她明白了过来,这个南歌是假的。
一开始她以为是那夜南歌正好在太子身边,所以才正巧躲过了,又因为是在太子身边,所以不能再出了来,免得被人怀疑两人之间的关系,她以为发生在南弦身上的巧合与幸运也能发生在南歌身上,毕竟,她即便再坏也是南清的家人,若说要去审判,那也该是南清,但当对方眼里的慌色暴露无遗时,她便知道她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