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旦使用元神之力,元神便暴露无遗。
自从第九次灭灵大战后,整个大泽与灭灵只有零星冲突,很多年轻大泽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灭灵,遑论亲眼见到他们独有的赤色元神?几个侍卫双眼透着畏惧,而崇渐却兴奋异常。
此刻那灭灵现了元神,那些侍卫甚至鬼刀都不敢轻举妄动,整个旷野风卷云涌,可是片刻后,除了灭灵特有的赤色红光、照亮了整个荒野外,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依然藏在角落的崇渐怪道:“他明明现了元神,可是在哪儿呢?”渺小的蝼蚁也好,巨大的远古巨兽也罢,总得有个元神吧。
她也觉得奇怪,正四处张望,忽然牙齿打颤、胳膊上都起了鸡皮疙瘩,她以为是晚风变凉,岂料下一刻自己喘息呼出的气竟变成了白色。崇渐忍不住抱紧双臂:“好冷啊,怎么骤然变这么冷?”
是的,他们像是转瞬换到了另一个冰天雪地中,冷得喘不过气,野草上的露水刹时变成白霜,水洼转瞬成冰。远处的侍卫们冻得嘴唇泛白、浑身哆嗦,有两个原本受了伤,须臾间竟被夺走呼吸、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鬼刀持刀对峙、不动分毫,他对面的灭灵此刻除了红光笼罩全身,这忽如其来的刺骨冷风夹杂着冰雪,呼呼地在他身边环绕。崇渐眯着眼打量半晌,蓦地想起一件事,喃喃道:“难不成这冷风……”
小月亮还没问这冷风怎么了,远处的鬼刀大笑道:“是你!血色西风,居然是你!我今天真是走大运了,居然让我撞见血色西风!小子,趁早引颈待戮吧,我给你个痛快!”
崇渐终于想起来了,一拍脑门道:“果然是他!这厮是画戟洲几大护法之一,平日里就属他和我们冲突最多!不行,我要亲手抓住他!”他一时忘形,嗓门高了些,鬼刀立刻发现了他,高声呵斥道:“是谁?谁躲在那里!”
崇渐早已按捺不住,索性站了出去。临走前捏了捏姑娘的手指,示意她继续藏好,然后站起身高声道:“是我。”侍卫们见是他,连忙对他行礼,他随意挥了挥手便跑到鬼刀的身边,兴冲冲地说要助他捉住灭灵。鬼刀对他毫无兴趣,见他不是灭灵的帮手、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他口中念念有词,刀刃上呼地冒出几尺高的青色火焰,在冰雪交加的狂风中熊熊燃烧,瞬间便驱走了彻骨的寒冷!
对面的灭灵脸色微变,他略一用力,寒风呼呼地扑过去,却将那青色火焰吹得更高更大,火光照亮了整个荒野,青色甚至盖过了灭灵的赤色元神。灭灵见状,原本嚣张疯狂的神色终于露出了一瞬的慌乱,被鬼刀敏锐地捕捉到。鬼刀癫狂大笑,笑声穿云裂石:“我以为血色西风如此响亮的名号,会是什么厉害的货色,没想到如此平庸不堪,可见大泽和画戟洲都无人可用了。”
被骑脸输出,灭灵恼羞成怒,寒风更加凌冽刺骨,小月亮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被冻住了。鬼刀嗤笑一声,刀刃上的青色火焰噗地一声窜到一丈高、几乎照亮了整个天空!再降下来时那火焰的颜色竟从内到外渐渐变成明亮的橙色,热浪滚滚向四周发散。她认得,这鬼刀八成是少见的双系之人。
大泽人,绝大多数只有一种属性,金木水火土选其一,然而可能是不同属性的人多年通婚生育,又或者是神的意志,有些人天生就掌握两种属性,这种天选之人无论做什么,比起普通人都是事半功倍。这鬼刀刚才所使的青色火焰为木系,现在所使的橙色火焰为土系,能掌握两种完全不同属性的法术,八成就是双系之人了。
她躲在暗处,简直是冰火两重天,她在心里腹诽要不你俩商量下魔法对轰吧,不要这样折磨我们围观群众了呜呜呜……
热浪所到之处越来越大,刚才还冷得直哆嗦,现在她又热得满头大汗。那灭灵四周冰雪越来越小,他的额头冒出细小的汗,依然咬紧牙关苦苦强撑,鬼刀狞笑着步步逼近,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砧板上的肉。就当他踌躇满志、准备最后一击时,他的鼻间却飘过来一个什么东西、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小月亮也看到了,那东西一闪一闪,哪怕夹在火光和冰雪中依然极其夺目、隔了那么远都能一眼看到。她眯起眼睛,那好像,是星星的光……
鬼刀大概也看清了,他不知想起什么,瞬间收势、又闪现后退了好几步,警惕地打量四周。对面的灭灵不顾伤势哈哈大笑,齿间还留着鲜血:“现在看看,今晚死的到底是谁?!”
话音刚落,空旷的荒野远方传来一个响亮的男子声音,惯彻云霄,但明显被伪装过。那男子人未现身、声先至:“迟让,我说过很多次,对待客人要客气点,别动不动喊打喊杀、要生要死的。”
越来越多的星光聚集到一处,闪耀得让人睁不开眼。姑娘下意识地抬手去挡,指缝间似乎看到有个人影从天而降,她慢慢放下手,只见鬼刀与灭灵中间多了一个人,一个戴着铁面具的男人。
她觉得心跳漏了一拍,是那天在船上她看到的那个男人。
她想,他每次出现,都伴着月和星辰。
他站在那个叫迟让的灭灵前,抬手给他输送了些灵力给他治伤,然后便转身好整以暇地看向鬼刀,后者已经快乐疯了:“今天真是大喜的日子,居然让我碰见了灭灵尊‘碎裂星河’!哈哈哈!”
面具男狡黠笑道:“今天对你确实是个大日子,因为你不仅同时遇到碎裂星河和血色西风,你还会失手错过碎裂星河和血色西风。”
早已跃跃欲试的崇渐此时几步冲上前来,放狠话道:“灭灵尊?你就是灭灵尊?我要亲手抓住你、为我二哥报仇!”说着便甩出数十道蓝黑色的冰剑直奔对面而去。可是那灭灵尊轻轻抬手一挡,冰剑便停在远处、转瞬便化成了一股白色的水汽!
灭灵尊轻蔑一笑:“这就是升海的弟弟?你这冰剑,实力还不如他当年的十分之一。”崇渐被说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羞愧难当地吼道:“我学艺不精,随你怎么说我,但是我不准你这样说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