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沅,外号“花开动人神”,大泽五州上最叛逆的人。
她在和后来的丈夫凉烨成亲前,便是初代灭灵尊祁风的忠实粉丝,她追寻着他的脚步,在五州大泽四处游历,甚至她的长子出生后,他的名字都起得和她偶像如此相似。
玠风心里阵阵发怵,眼前这个一把年纪的老疯子,说大泽上有个非常有名的人是给按照他的名字起的,饴风……这个名字,和祁风实在是有点像啊……
他骤然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有只看不清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又害怕又恶心。饴风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脸怪笑:“你猜到了?不错,还不算笨。”
玠风有种想吐的感觉,这真是,太恶心了。
他忍住不适,仔细盘了盘他说的话,继续审问:“你说你不在乎大泽发生了什么事,你也不在乎我们做了什么,那你为什么要挑起和雨霖汀、凤凰栖的战争——不对,你为什么要挑起五州之间的内乱?”
饴风定定地看着他,像是透过他在看别人:“你很聪明很睿智,总是能一眼就能看到本质。你真的让我想到了他,你们很像。”他耸耸肩膀:“这有什么难理解的?我爱我姐姐,大泽人可是很怕她的,我要把姐姐接回来,总要提前为她扫除障碍。”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让玠风想吐,他不能再审下去了,随手把饴风的嘴封上,一个人出去冷静冷静。崇渐见他如此,便和他一道出了地窖。那只巨大的眼睛跟着他们一同飘了出来。
那个人,说的会是真的吗?他母亲芷沅一生那样崇拜祁风,甚至自己孩子的名字都起得和祁风如此类似,结果他竟然是上古魔头抚养长大的吗?那祁风,和妖魔们什么关系?他到底是不是恶人……
岁月真是神奇的东西,把故事斑驳成了神话,把神话风化成了传奇,没人记得它原本的模样了。现在有个老东西——自称是老东西,说了一大通,他要全盘接受吗?又或者,哪怕那个老东西说的是实话,他真的能接受面目全非的事实吗?
他思绪完全,还没理出头绪来,却发现地窖出来后地面上站着一个人在等他,正是小月亮。她看起来神智清醒了许多,只是手里依然拿着那面铜镜,听到他的声音她的视线才从镜子上移开。
那只漂浮的眼睛瞬间溶入她的身体,她开口问道:“你觉得他的话可信吗?”
玠风想了想:“有真有假。他说的一切,大概都是想把他姐姐接回来。”他仰视她,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关心,“也就是说,他要把你的元神从这具身体里赶出来。”
她的眼神坚定:“他们做梦,这是我姐姐的身体。”
他欣赏她的天真和偏执。
崇渐不能离开大海太久,出来后便使用传送门去了大海。留下玠风和小月亮两个人看着犯人,玠风胡思乱想,脑子里一团乱麻,吃晚饭的时候一个没坐好,居然从椅子边缘摔了下来。
他,前任石凉尊主凉烨之子,第五任灭灵尊碎裂星河,大泽和灭灵的双重间谍,居然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面汤糊了他一脸,他哭笑不得地拿袖子擦脸,坐在对面树墩上的小月亮却对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时有些愣住,他见她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恣意的笑容,眉眼弯弯,秋水盈盈的眼眸中似有星辰闪烁,迷人得不得了。他看得有些忘形,没想到居然是这样无心之失才能博佳人一笑。
他看着她的面庞,惶惑间似乎想起,他们以前是否也曾这样相视而笑过……
他正恍惚,她忽然张口问道:“明天还审吗?”
他收敛了笑容:“审,必须审。但不能着急,这几天我得好好捋捋他说的话,看能不能把你身体里那个元神给摁死。”
她闻言,默不作声地低下头,又开始看手里的铜镜。他实在好奇:“你为什么,老是盯着镜子看?”
她一怔,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镜框,半晌,抬手指向自己的胸口,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那个人,无时无刻,不想跑出来。我只有这个办法,只有通过不断照镜子、时不时地找到自己的元神才能不被她拉走。”
他一直知道,大荒之眼控制元神的能力无与伦比,如今却要不断通过镜子控制自己的元神,上古妖魔的实力不可小觑。
他心里焦急起来:“你见过她?你与她对峙过?”
小月亮眉头紧蹙,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半晌才说:“无时无刻。”
玠风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镜中的小月亮,脑子转得飞快——怎么样,才能向饴风逼问出凉月的弱点?怎么样,才能尽快让小月亮获得平安和自由?
他正想得出神,鼓起勇气,最终只是碰了碰她的手指。她仰头看他,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然而莫名熟悉的懵懂与天真。他想,他被割除了千余年的记忆,那段时空对他来说完全空白。他明明没有记忆,却记得爱她的感觉。
他灵机一动,忽然有了个想法,略激动地说:“我有办法了!”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有些酸地说:“上次你和崇渐瞒着我,玩了一次请君入瓮;上次咱们得瞒着他,再来一次。”
她眼睛眨也不眨:“什么办法?”他胸有成竹地笑:“就看那个老妖怪上不上钩了。”
他们晾了饴风整整十天,饴风虽然不会被饿死,但依然有饥饿的感觉。这几天对他来说极其难熬,他原本以为,玠风他们应该会非常着急才对。
玠风随便给他喂了点猪食,饴风没得挑,囫囵吞枣吃了点,恶狠狠地瞪着他。玠风冷嘲热讽道:“你瞪什么?你和你姐姐这么多年带给大泽人多少痛苦,现在吃这点苦算什么?受着吧你。”
饴风阴森森地打量他,忽然笑出了声:“你和祁风还真是不一样,他是个圣父一样的人物。我记得他出生的时候方圆百里,枯木逢春,他没有父母,我就把他托付给了一个农户抚养,后来眼见着他成了大泽五州上最受尊敬的人。我以为他会成为我姐姐的助力,没想到他却成了命中注定我姐姐的克星——”
“你等下!”玠风越听越不对劲,“你这说的分明是青城吧?”
青城,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五州尊主都认可的人神,他的一生事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反而是祁风,即便是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