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刚过午时,接到毕方通传的大师兄就回到了昆仑虚。二师兄将他领过来时,我正陪师父在藏书阁里翻阅一些上古时期留下来的典籍。
大师兄先是郑重的对着师父行了一个弟子礼,起身之后便向我看来,一本正经地为难道:“却不知此番该如何称呼十七你,是小师妹呢?还是小师娘呀?”
料到大师兄会来打趣我,却没料到这般突然,还真是防不胜防。尚未来及回他两句,便见师父不动声色的看了大师兄一眼,缓缓道:“为师同十七尚未成亲,她暂且还不是你们的师娘。况且昆仑虚日后也只有十七一位主母,何来大小之分。”
“是弟子失言。”大师兄急忙低头认错,可我分明瞧见他嘴角抽搐,忍笑忍的甚是辛苦。罢了罢了,这样的打趣将来怕是还要再来个十二三次,我还是趁早习惯为好。
“师......师父同.....十七?”从大师兄一开口就持续处在惊愕状的二师兄此时终于回过神了,满眼震惊的打量着我们仨,一脸的不可思议。
“怎地二师弟尚不知情麽?”大师兄奇道,“师父半月之前在九重天上亲向狐帝提亲,求娶青丘白浅上神。如今青丘与咱们昆仑虚已定下姻缘之约,师父和十七便只待大婚了。此事四海八荒皆悉,二师弟,你此番委实迟钝了些。”
“竟......竟是如此?”二师兄瞧了瞧我,又瞧了瞧师父,良久终于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击掌道:“莫怪我总觉得师父对十七不一般,上一次……”
“二师兄!”我急急忙忙打断于他,我这位长衫师兄向来耿直,此番若由着他,还不知会说出些什么奇怪的话。好在被我这一打岔,二师兄终于意识到自己差点当着师父面嚼了他老人家的舌根,当即收声不提了。可眼神依旧在我和师父身上打转,一副好奇不得了的模样。
闲话告一段落。师父便向大师兄询问起翼界现状,据大师兄所言,翼界在七万年前若水一战之后,将才凋零,财政吃紧,亏了靠着离镜一点点拾掇,也就最近这几千年才好转了一些。且翼界之内一直都有一小撮拥护擎苍□□的武将存在,原本不足为患,可前不久,效忠离镜的武将不知何故少了大半不止,故而那批暴徒近日越发的猖獗,大有逼宫之势。
这便是离镜愁眉不展,忧心忡忡的原因麽?我锁眉暗忖了半响,有些愕然道:“效忠离镜的武将消失?不会是...死在我的玉清昆仑扇下了吧?”
“想来应是如此。”师父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见两位师兄不解,我便简要的提了一下当日大紫明宫之事。大师兄听罢连连叹息,痛心道:“那玄女当真作孽不浅。当初若不是我……”
“过去的事便不提了。”师父出声制止了大师兄的忏悔,平静道:“叠风,翼界之事你再多查探查探。另外派些人手去若水河畔守着东皇钟,一旦有任何不妥,都要即刻向为师禀报。刚好近日为师要邀天族和折颜上神议事,你若得空,可留下一起。”
大师兄欣然应允,自与二师兄相携离去不提。
两日后,折颜与我四哥一道来了昆仑虚,师父便遣大师兄前去天宫邀请天君和东华帝君,大师兄言如今九重天上的政事皆由太子夜华掌管,师父略一沉吟,道那便改邀太子殿下同来罢。
夜华与东华帝君来的甚快。我那时正抱着一捧新采的桃花枝,在中庭与这二人撞了个正着。相互见了礼后,帝君定定看着我手里的桃花,似笑非笑道:“我原说折颜那桃林里的桃花乃是这四海八荒最甚,如今瞧来,你们昆仑虚也不遑多让。”
“那是自然。”我笑曰:“我师父向来钟爱桃花,是以我们昆仑虚后山的桃林最受照看,一点儿都不差老凤凰那处。说起来折颜上神爱用桃花酿酒,我们昆仑虚则以桃花酿蜜,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本帝君确有耳闻,记得从前父神提过,说你们昆仑虚最好酿桃花蜜。”
“不错,正是桃花蜜。帝君可要尝尝?”
“免了。免了。”东华帝君摆了摆手,作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挑眉叹道:“本帝君瞧着你们昆仑虚近日里来的光景,委实怕被那桃花蜜甜死。”
这是又被打趣了麽?我吃惊的想。连传说中的清静无为、无欲无求的东华帝君都来打趣我跟师父,看来四海八荒这几万年来委实是太无聊了些。又叹这东华帝君连说句玩笑话都这么七拐八绕,当真让人捉摸不透。我家小九天天与这样的神仙打交道,想必很是辛苦。如此看来,果然还是我师父最好,我美滋滋的暗忖。
我这厢正出着神,站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夜华往前走了一步,目光深情,嘴角带笑地凝视我道:“浅浅,一别多日。不知你可安好?”
“老身好的很,多谢太子殿下挂心。”我嘴角一抽,客气回道。
“浅浅,你我之间,何至如此疏离。”夜华黯然神伤,苦涩道:“夜华也不过就盼浅浅你...能唤我一声名字罢了。”
“太子殿下说的不错,确实不该这般生疏。”东华帝君突然甚为自然的插嘴道:“白浅上神是要嫁给墨渊上神的,日后便是夜华君的嫂嫂,算是一家人,自然要直呼姓名才算合理。白浅上神认为呢?”
“呃。帝君这话......倒是在理,在理。”我呵呵干笑。不知怎地,突然对眼前的夜华君生出了点同情之意。再一观夜华脸色,果然难看的紧。我这心下即时便对东华帝君肃然生敬起来,默默将他列进了打死不能得罪的名单之中。
想到师父在等,我便招来一位小道童,让他帮我把桃花送去师父房中换好。随后便带着天宫的二位去了大殿。
进了大殿便见到师父坐在正上方的坐榻上,折颜和四哥以及我的两位师兄皆依次坐在师父的右手下方,待一一见礼之后,东华帝君和夜华便到左下方坐定。我观望了一圈,既不想坐去夜华身边,也不想离师父太远,索性便跪坐到师父右手侧,也好随时给他添茶。
众人齐聚,先是寒暄了一番,很快师父便将话题引入正轨,将近日翼界与若水河的异象娓娓道了一遍,此后又让大师兄禀报了近日来对翼界的打探。待说完这些,大殿里肃然无声,众人皆是一派沉思的模样。
“如此看来,离镜怕是快要压制不住他手下的将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