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相撞的那一刻,林瑜忽然就不想将视线挪开了。
身为导演,她从来不吝啬对美好事物的欣赏,比如面前这张完全不逊于圈内男演员的脸。
未经雕琢,带着自成一派的野性。
藏在帽檐下方的眼睛,直勾勾看人时,像一只伺机而动的豹。
不过豹子今天不想打猎。
祁风先挪开了眼睛,半个身子斜倚在前台,一手搭在桌沿,下巴往林瑜的方向扬了扬,问祁芳:“我们的客人?”
祁芳快速抬头看了眼,“嗯”了声,又低头敲打计算器:“订了半个月的房间,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看着不像来徒步,倒是像闹离家出走的。”
“半个月?”祁风疑心自己听错,旋即发出一声略带讥嘲的轻笑:“我赌她七天都坚持不了。”
祁芳停下手中动作,伸出一个指头,抬头瞪他,“警告你啊,来住店的都是客人,你可别把人得罪了。”
祁风好笑:“我没事惹她干嘛。”
祁芳轻哼了声,一副知弟莫若姐的语气:“我还不知道你。”
祁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回来没看见祁凡,问:“凡凡呢?”
天色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祁芳放下手里的活,边去往厨房边嘱咐,“尤拉家呢,你去把他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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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舟车劳顿,林瑜这一觉睡得很好。
她的适应能力很强,这里的环境虽然比她想象得要差一些,但比拍戏时有些剧组落榻的酒店要好。
有美景、美食,还有长得不错的男人。
就是隔音相对欠缺。
她是被一阵密集的说话声吵醒的。
脸埋进枕头,想补个回笼觉,却再无睡意,索性起床整理衣服行李。
昨晚睡得早,换下来的衣服没来得及洗,林瑜对于房间没有洗衣机这点也不意外,抓起民宿提供的洗衣皂揉搓。
民宿不像酒店封闭,自带一个小露台,拉开窗帘即可见巍然而立的雪山,雪季未到,高位雪线上的顶峰像巧克力蛋糕的奶油尖尖。
林瑜拄着晾衣杆,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洁净空气。
想到此次云岭之行的目的,林瑜回去翻行李箱。
她低估了登山的难度,和那些装备完善的驴客一对比,就像是误入决赛圈的新手玩家。翻遍行李箱,也就两条leggings可以勉强用得上。
不过问题不大。
林瑜换了件粉黑拼色的短款上衣,下身一条牛仔阔腿裤。照了照镜子,决定把头发扎起来。
她是天生的自来卷,定期做养护,头发浓密似被风吹起的绸缎。
民宿供应早餐,时间是六点半到十点,林瑜看了看悬在天边的朝阳,估摸时间不会太晚,下到一楼,先是听见叮叮当当的碗碟碰撞声。
一眼,长桌上只剩残羹冷炙。
祁芳正挂着围裙,将碗碟收进蓝色塑料框里,清理桌上污渍。
靠近窗边的位置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昨晚短暂对视的鸭舌帽男,他今天没戴帽子,额前刘海乖顺,锋芒收敛,正陪旁边的小孩拼乐高。
小孩?
林瑜不太确定,又多看了眼。
那人的身体虽然像小孩般圆圆短短,但脑袋又同成年人一般大。
林瑜心里有隐隐猜测。
意识到一直盯着对方看不太礼貌,林瑜把目光转向正在擦桌子的祁芳:“还有早餐么?”
祁芳闻声扭头,认出来是昨天的美女,忙不迭道:“有的有的。”
“怎么这么晚啊,我们这早点供应时间快要结束了。”说完往厨房的方向走。
墙上挂钟指向九点二十。
也没有很晚吧。
林瑜讪讪,找了处还算干净的位置坐下。无聊等待间,目光还是忍不住往那男人的方向看。
在陪小孩这件事上他极有耐心,修长灵活的手指在凌乱的积木堆中游走,不知道在拼什么,但就是莫名赏心悦目。
突然,那小孩停下手里动作,声音怯怯:“那个漂亮姐姐好像在看我们。”
林瑜:“……”
吐字不太清晰,但在此时只有他们三人的大厅里足够响亮了。
男人懒懒地掀起眼皮子,仿佛习惯了这种注视,并不在意,对那小孩说:“要专心。”
嗓音干净清冽。
不多时,祁芳端过来一个托盘,盛着米线,鸡蛋和一小块紫薯。
祁芳给她指了桌边的调料盒:“那有辣椒,要吃辣的自己加哈。”
冒着热气儿的米线上放了自家炸的菌子油,香得很,林瑜嗦了一口,被烫到了。
祁芳捡起桌上的抹布继续收拾,偶尔跟那男人说两句话,语气熟稔,应该是一家人。
夫妻?
这一路看到的便利店或餐馆大多是夫妻店,虽然女人看上去年龄不算大,但和男的相比还是有点显老,不过经营这么一家民宿,估计条件还不错,看来吃软饭这事在哪都有。
林瑜兀自想着,忽然听见女人说:“一会你去市区帮凡凡拿点药,郭医生今天出诊,我跟他说过了。”
听见“市区”两个字,林瑜放下手中筷子,她也正想去市区买点徒步的装备,于是大着胆子问:“你要去市区?能捎上我吗?”
话音刚落,除了林瑜在内的其他人都露出的诧异的表情。
他们以为林瑜要走了。
原以为能撑个两三天,没想到一天都受不了,祁风看向祁芳,眼神写着“我就说了吧”的得意。
祁芳不敢确定:“这就要走了呀。”
“不是不是,”林瑜笑起来,解释:“来得太急,有些登山用品没准备。”
祁芳恍然:“登山用品啊,你找阿风就对了。”
莫名被安排任务的祁风有些不爽,没应声,突然迎上女孩明媚的目光:“真的吗?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五分钟后。”他故意道。
林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