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了亲兵来才救下他们。那想必太守的兵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她若贸然走官道岂不是自投罗网。
赵云端望着连绵高耸的云归山,目光坚定。
进山!
荒山野岭纵然危险,也好过被抓去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凤冠上的珠子甩到她脸上,打出一个个红印。赵云端一把扯下凤冠抱在怀里,向浓密的林子里跑去。
赵云端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往山林逃,逃得越远越好。
赵崇的将军府不回也罢,反正她是不会嫁给东阳王的!
雨滴落在她的脸上,凌乱的发髻松松垮垮,她靠在树上喘着粗气,冷风灌着雨水被赵云端吸进嗓子眼,引得她止不住地咳嗽。
赵云端捂着嘴,生生将咳意忍下来。
云归山脉绵延不绝,他们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到她。
赵云端一手拖着剑,一手抱着凤冠,从茂密的木林里上山。
她的绣鞋早就湿透,手脚冰冷,背上却冒着热汗。额发被打湿贴在脸上,一些杂枝刮破了她的额头。
赵云端不敢用剑斩断杂草树枝,给人留下痕迹,只能小心翼翼地往山上去。
天色渐渐暗了,但雨还没停,赵云端却耗尽了力气。
她原想着找个山洞将就一晚,却隐隐约约见到前方有一缕灯光亮起。
赵云端瘫坐喘息片刻,才起身压低脚声,向那小屋靠近。
她躲在院外,探查一番院中好像只有一人。她窥视着屋内一人影绰绰,身形瘦长,约莫是个农夫。
透过滴答的雨声,屋内传来菜刀和木板碰撞的声音。
他在切菜。
赵云端提起长剑,翻入院内,一步步靠近男子所在的房间。
正当男子推门欲出时,赵云端执剑迫近男子的咽喉。
屋内温暖,土灶里的木柴烧得红亮,偶尔还迸发出一簇火花。屋外雨声淅沥,山间浓雾笼罩,凉风袭来刺入骨髓。
男子穿着破旧的补丁布衣,长发被一条破布条规整地束着,身材纤瘦,面容苍白,眉眼浓烈,是个带着病容又长相俊俏的少年郎。
他手里提着木桶,被赵云端压在门上动弹不得。他长指仍握住水桶不放,微微垂眸便能看见他脖颈处的锋利长剑。
剑刃逼近少年郎的喉管,他被迫仰着头,却不做任何求饶。
赵云端抬眸,撞见少年探究的目光,沉声威胁道: “我逃命到此,还请郎君勿要见怪。”
赵云端靠近少年郎便能感知到,他毫无内力,想要凭力反抗也被她压着使不上劲。
少年用空着的手推了推赵云端越发逼近他的剑柄,待赵云端稍微远离后才点了点头。
她穿着浓烈的嫁衣,丝织金绣,凤冠缀满珠翠,非富即贵之人。
算了算日子,对于她的身份,少年心下了然。
“我只叨扰一晚,”赵云端说着,将凤冠上的珍珠扯下丢到他的木桶里, “这是谢礼。”
赵云端看一眼少年郎的面色冷淡,也不做声,但似乎并未被她吓到。
待赵云端收回剑,少年郎才伸手将木桶的珍珠捞出来,放到怀里,提着木桶去了院子里。
赵云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她站在廊下,见少年郎只身走入雨幕里。
原来他是要提着木桶去水井打水。
“你是聋子?”赵云端问。
他刚将水桶丢进井里,直起身,疑惑地看着她。
赵云端弯了弯眼睛,看来不是个聋子。
“哑巴?”赵云端继续问。
少年郎并不回答她,伸出纤长的手去提起水桶。
赵云端看着他十分费力,将凤冠放在地上,提着剑走进雨里,将少年郎手中的水桶接过。
“啧,是个柔弱的哑巴。”赵云端笑说,嘴角的笑张扬又热烈。
赵云端毫不费力地一手执剑,一手提着水桶。
少年郎走在她身后,见她的绣鞋和裙摆裹满泥泞。
她宁愿丢了凤冠也要提着剑,是在防着谁?
“诶?”赵云端问道,“水提去灶房?”
她转过来看向他,少年郎点了点头。
只听她一面走向灶房,一面嘀咕道:“和哑巴交流真不容易。”
少年郎见她将水桶往地上一放就跑了过去,捡起了自己的凤冠。
少年郎将水一瓢一瓢舀进锅里,赵云端见他实在费劲,便上前提起水桶一瞬间就倒光了水。
赵云端的衣服几乎都被雨水淋湿了,贴在身上很是难受。她见着灶前有个木凳便坐在烤火,而那少年郎长身站在一边。
他垂眼看着赵云端的脸被火光映得泛红,脸上的几道血痕格外明显,她的眼睛湿漉漉的,鼻尖也被烤得通红。
可怜又恶劣。
他本来是想先煮汤的,谁知道赵云端把水桶的水全倒进锅里了。
待水烧热,他只好舀出大部分,剩余一些留下来煮汤。
赵云端被火烤得暖和起来,放松了些许,她仰望着他问: “你父母呢?”
他摇摇头。
大概是死了,赵云端猜测。
“你一个人住?没有别的亲人了?”她问。
他停下手中的活,居高而下地看向她,她眸光流转,眼中有绽开的火花。
灶里的木柴炸出一簇花,锅里热水沸腾,热气弥漫,他透过水汽看向她被火光照亮的脸。
未等到少年的回应,赵云端突然提起剑靠向门边。
赵云端听得真切,离小院不远处有一队人马疾步而来。
她没想到,这群人竟然来得如此快。
但不知是东阳王的人还是赵崇的人,又或者是今日的刺客。
她提着剑又指向少年的脖颈。
说翻脸就翻脸。
“帮我。”她一手抱着凤冠,一手用剑指着他,威胁道: “我要是死了,也得带上你。”
他用木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