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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沙(2 / 3)

开点消炎药,明天来医院换一次纱布。”

没得到回应,她抬头,见顾连洲盯着门,她又喊了他一声:“顾连洲?”

男人回神,接过单子,看着她懒懒地道:“换药也来找温医生吗?”

温意别开目光:“我没那闲工夫,换药去普外。”

顾连洲笑了笑,收起单子,弯腰从椅子上捞起衣服,转身离开之前顿了顿,停住脚步:“温意。”

她抬眸。

他忽然正色,眸色变得很沉静:“刚才天台那个男孩子,是叫夏天吗?”

“是,怎么了?”温意奇怪。

顾连洲顿了顿,摇头:“没事,他得了什么病?”

“肿瘤。”

侧袋的电话突然响起,护士在催,温意来不及再细究顾连洲的神情,语速很快再叮嘱一遍,“我还有事,你一定记得来换药,伤口不要碰水,忌烟酒海鲜。”

-

顾连洲走后,温意忙着去看夏天的情况,他说自己胸闷,她用听诊器检查了一遍,好在并无大碍,只是他的情况日益严重,需要尽快手术。

摘下听诊器,温意看向坐在一旁的夏天妈妈,她脸上的泪痕已经洗净,头发重新盘过,有些紧张地等着结果。

“夏天暂时没什么问题,只是手术还是尽快为好。”温意想了想说,“我们医院设有慈善救助基金会,您可以试着申请一下。”

“真的吗?”夏天妈妈灰暗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攥紧手:“我们可以申请到钱吗?”

温意略迟疑地点头:“尝试总比没机会的好。”

医院的贫困基金申请的人太多,比夏天更惨的孩子也有太多,她没有把握夏天一定能申请到,但总归是给这对母子一个希望。

“好。”夏天妈妈说着眼泪又要掉下来,“谢谢您温医生,真的非常感谢您。”

温意又宽慰了她几句,临走之前,夏天从床上下来,抱着一件衣服递给她。

“温医生,这是今天那个警官在天台借我的,我不认识他,可以麻烦你帮我还给他吗?”

一件黑色的冲锋衣,左胸前印着简单的logo,温意犹豫了一下,接过来。

衣服上残留着淡淡的烟草清苦气,更浓重的是血腥气。

“好。”她答应,走之前又不放心嘱咐:“好好休息,照顾好你自己。”

夏天的手垂在腿边,低着头:“谢谢您。”

忙了一天,温意精疲力尽,叮嘱值班护士注意这母子二人的动向,回到值班室沙发上倒头睡过去。

幸而后半夜没什么大事,温意睡了几个小时,和来上班的医生交班后,在科室洗了把脸,拎包回家。

仁民医院在陵江老城区,附近房价很高,温意租住在雨花区,从医院回家,要坐四十分钟的地铁。

早高峰的地铁人潮汹涌,温意被挤来挤去,困意彻底消磨殆尽。

回家之后,她先给自己煮了杯咖啡,端着杯子去阳台。

白色马克杯中升腾起袅袅雾气,漫过正在高速旋转着的洗衣机,泡沫混着黑色布料不断从视线中滑过。

温意发了一会儿呆,咖啡凉下来,洗衣机也停止工作。

她放下杯子,把衣服从洗衣机中取出来,抖开,挂到阳台晾衣杆。

浸水的衣服被衣架撑出平直线条,上午时分,阳光很高,金灿灿地照进阳台,空气中漂浮着青柠洗衣粉的味道。

温意退后两步,靠在推拉玻璃门上,仰头盯着那件透着光的衣服。

上午的阳光原本该是很刺眼的,然而它穿不透黑色布料,光感隐约,朦胧像黄昏的质感。

像她正式认识顾连洲的那个黄昏。

温意从小成绩就好,上小学时跳了一级,中考之后被本市最优秀的高中录取。

高二文理分科之后,她选择理科,认识了南熹。

因为内向话不多的原因,温意和周围同学一直不太聊得来,那会儿在青春期女生中流行封面模特很好看的杂志,里面爱情故事个个虐心摧肝,女生们上课偷偷看,然后埋在胳膊里哭。

温意递过去纸巾,女生们哭完,极力向她推荐,她不好推辞,接过来翻阅了两篇。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写得挺好的。”说实话,温意没什么触动,只能这样夸。

女生撇撇嘴:“你也太没有共情力了。”

这样的事一来二去,加上她年纪小,渐渐也就融入不进同班女生的圈子。

直到南熹的到来。

南熹话多,但是人活泼可爱,不会因为温意的内向就疏远她。

二人成为同桌之后,自然而然成为了好朋友。

高三开学,学习骤然紧张起来。南熹因为试卷上的分数越来越苦恼,恳求温意为她补课。

温意答应了,放学跟她一起回家。

进入南熹家住的小区,温意第一次知道,原来筒子楼外的世界,有这样干净明亮的别墅。

亮堂得和她从自家吱呀吱呀破旧窗户里望见的一样。

她低头看自己脚上洗到发黄的旧球鞋,南熹打开鞋柜,里面一整面整洁漂亮的拖鞋。

南熹拿出一双新的给她,自己飞快换上,叽叽喳喳说着让她先坐,她去楼上拿东西。

温意换上粉色的拖鞋,犹豫了一下,把自己那双沾满泥土和油污的鞋子放到门外。

南熹家的客厅很大,家具都是红木的,沙发上铺着一层柔软的外罩,中式装修,地板和窗户擦得几乎能反光。

她无措地站在门口,仔细观察了几秒后,在沙发一角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腿上。

书包不知放在哪里,便搁到了脚边地上,紧紧倚着小腿和自己一起适应这从未见过的环境。

就在这时,与二楼相连的楼梯上忽然传来脚步声,是和南熹蹦蹦跳跳走路完全不同的声音。

温意紧张地抬头,远远看见檀色楼梯上,有个穿着一身黑的男人走了下来。

他的黑色短袖随意垂下,一角因为主人的不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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