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之子用刑,我要去御前告你!”
秦书亦没接话,娇嫩如葱般的手指,拿起一旁烧得赤红的烙铁,一步一步地慢慢走近张裕。
张裕满头落汗,眼球颤动着,皲裂的嘴唇微张。
当烙铁距离胸前一寸之余时,他大喊着:“我说!我全都说!请大人高抬贵手!”
秦书亦早已料到他会这般反应,根据她的观察,这张裕必然是隐瞒了什么。
那躲闪飘忽的眼神、扣在胸前的双手、大拇指来回搓动的坐姿,暴露了这个男人胆小惜命的本质。
她舒畅地大笑了一声:“早说嘛,张公子。”顺手将烙铁放了回去。
张裕全身颤抖着,在烙铁接近时,已被吓得失禁。他张嘴哆嗦道:“是、是薛子聪!他要盗取兵部叶尚书家中幽州和灵州的兵防图!”
“什么!”秦书亦彼时大惊失色,“他偷这两处的兵防图有何用?”
十年前,朝廷前后出兵三次讨伐突厥,突厥投降大周十余万人口。而幽州和灵州是突阙那些投降大周的残余部落所居之处,由大周所派官员到当地进行监管。
现如今,这些突厥人早已与大周建立了平和友善的关系,连圣人都准予了不少突厥人来京任职。
“我不清楚那小子要做什么,他只与我提过他想要得到这两张兵防图。那晚他约我同去叶尚书家,要我去帮他在书房外盯梢。”
“而他会拿出一百两银子与我作为交换。”
秦书亦没想到审出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但却有好几处不符合常人的思维逻辑。
“那薛子聪为何还要留下那个写满罪证的折子?还连累着其他两人混淆视听?”
“总不会是自己供出自己,又死不承认吧。”
张裕摇头,肥硕的下颚也跟着颤动着:“这我确实不知,我说的都是实话,那一百两银子现在还在我寝室的床榻之下,秦大人,你可以去搜。”
秦书亦背过手,在这火光明亮的牢狱中来回踱步,以她的经验来看,张裕此刻不似撒谎,可薛子聪昨日的说辞和神态也没有任何问题。
这其中必有蹊跷。
“你可知,这两张兵防图被薛子聪藏匿在了何处?”秦书亦站在张裕面前,蹙着眉。
“那日,我和他得手后一同去了苍暮山半山腰的一处空地,他从前经常去那边跑马。那两张图被他放在了空地边最大的槐树下。大人可以带人去找找看。”
秦书亦闻言,嘱咐了一下狱卒,而后立刻提步出了审讯房,向着狱外匆忙而去。
她急匆匆地踏进讼棘堂,寻找着陈渊的身影。
“陈少卿去哪了?”秦书亦拽住一位身着大理寺吏服的人问道。
“刚才见陈少卿去了寺卿大人的房内。”
秦书亦几乎是用小跑地赶至寺卿的房门处,一丝丝细汗沿着光洁的额头顺着鬓角的发丝低落在衣领处。
她敲了敲门,站在门口平复了一下呼吸,随后一位苍老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推开门,向屋内看去。
屏风前,三人竟围着桌案一同饮着茶,老者似乎颇为愉悦。
她来不及思考这怪异的组合,一位年过六旬的老者和一位十六岁的少年,再加上一位年轻的郡王……
秦书亦直言道:“张裕指认了薛子聪,被盗的是幽州、灵州的两处兵防图,说是藏匿在薛子聪经常跑马的苍暮山。”
陈渊一刻前,脸上挂着的盈盈笑意倏地消失不见踪影,他正色道:“此事非同小可,应协同金吾卫,与我们一同前去。”
一旁淡然地商潇,放下茶盏:“我也去。”
秦书亦不知这大理寺的案子,他一个郡王为何也要插手,但寺卿大人都没说什么,她便没有多言。
雨后,温柔的光束透过云层照射在波光粼粼的湖面。
三人翻身上马,一同朝着金吾卫所在的崇仁坊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