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人在长时间投入去做一件事的时候，不免就觉得时间流逝得飞快。
中考三天，眨眼就翻了篇。
就总体而言，姜澜其实没太大感觉。
她来刘家之前在乾宁，刚念到初二。之所以现在能提早一年中考，是因为插班进去的时候，校长听说这个新来的转校生，原来学校水平很高，本人能力也不弱，就动了心思把姜澜塞进毕业班，既卖人情，还能混升学率。
不过也有附加条件，姜澜在进入毕业班后的第一个月内，成绩必须达到年级前六十名。
初三年级一共二百余人，基本有一半都在混日子。
那些孩子并不盼着能考个好点的高中，可能出于家庭原因，也可能确实读不进去。所以这个目标虽然有一定难度，但并不是不可逾越的。
对姜澜来说，能早一年多毕业是件好事，她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所以刚开学那段时间，她确实是往死里学，一有时间就往办公室跑。等第一次周考的时候成绩下来，她的名次已经上升到了年级中段，再到月底的大考就直接跻身年级前二十名了。
辛苦了几个月，现在走在回家的这条街上，她心里本该是坦然的，但一想起姜辞的事，就不禁变得心事重重。
倘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她还能在刘家好好过下去，眼下那通来电就好比埋在她心底的一枚定时炸弹。
但姜澜想不到的是，同一时间，李岩却早在乾宁市的一家医院跟她弟弟狭路相逢了。
*
靠滨海的一处高档会所里。
姜笙按了按眉心，撑起精神接过下属递来的两张纸。
“这是您二叔这几年借着老爷子名义，欠下的三笔债款。”
男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他随口又问：“阿澜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下属见他心情大好，登时开启了溜须拍马的一串技能：“四小姐果然找了人，联系了齐队长打听小少爷的事……不过，还好老板明智，先给四小姐打这通电话，您二叔那老狐狸，做事确实滴水不漏，老宅那边愣是没泄露半点风声。”
“可咱们的人多机灵啊，既然没有破绽，那就给他制造破坏。于是咱们就按您的意思，把您二叔和杨书记最近在谈郊区那块地的事，‘不经意’地透给了齐队。而齐衍队长早看姜弘烨不顺眼很长时间了，只觉得对方一肚子坏水，当天就给杨书记打了电话。”
“虽然姓宋的倒霉催在两人谈合作那天，被打的事他们都不知道，但关于姜弘烨作风不良的问题，最后还是借齐衍的口，传到那位女书记的耳朵里。”
姜笙蔑然一笑：“谁让他资金链都快崩了，还这么大的野心。”
下属还在眉飞色舞地描述：“结果那女书记刚直的要命，本来也是看在有好几家愿意一起作保的份上，当他是诚心想做下这块地，人家奔着建设发展的目的，才给他这面子。现在听身边同事这样说，人家不免心存疑虑，觉得跟他签说不定以后得出事，还不如换个靠谱本分的合作方。所以，那块地的用地许可，最后还是吹啦！！”
姜笙的目光掠过纸上的几串数字，满意地点了点头。
“老板真是料事如神，先令小少爷‘走失’，再让四小姐关心则乱，状似无意地搅了姜弘烨的局……到了最后，您自己还能摘得干干净净，高啊，真是太高了！！”下属一通马屁拍完，突然想起一件还没汇报的事，顿时面露难色，“但是老板，这还有个不太好的消息。”
姜笙抬眼看了他一下，“说吧。”
半分钟后，姜二少爷不由分说地摘下悬在鼻梁骨的金边眼镜，猛地站了起来。
“你说......来探病那小子认识她？还准备把小辞一起带回临杉？”
下属惶然低下了头：“电话那边是这样说，那您现在看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姜笙冷笑一声，“算了，原本也没想过再让小辞回姜家。现在也让姜弘烨出过血了，他损失的那八百万，就当给阿澜和小辞补偿吧。”
下属毕恭毕敬地称“是”，把头埋得又低了些，内心却对这位冠冕堂皇的上司充满了鄙夷——说得倒是好听，就好像那八百万留给那姐弟俩似的。
*
等假期即将结束，宋淮就让李岩赶紧回去，“知道你担心哥，这个头没算白长。”
“那这孩子......你带着一块回去吧，我也马上出院了。”
那天当李岩告诉小孩，自己可能认识他的姐姐，又从相机里调出姜澜的照片给他看，那小家伙当即说起了人话，强烈表示要跟他一起回临杉。
李岩这才发觉，原来这小孩出于自我保护装的傻，鬼灵精一个，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很能唬人。
接着，再经他细致一番‘盘问’，顿时觉得自己对姜澜有了越发深刻的了解。
比如小丫头有轻微路痴，还怕黑，不怕老鼠，但却怕节肢动物门昆虫纲的各种小生物。
“行，反正他这个年纪，去哪都不要钱。”李岩拎住男孩的后颈的衣服，“走吧，小朋友。”
于是他带着小姜辞离开医院，先去宋淮单位宿舍收拾了一下，就蹭蹭蹭赶上了回临杉的汽车。
当这一大一小挤在一个座位上，小的又开始呼呼睡的时候，少年看着坐腿上这么点大的小团子，忍不住捏了捏姜辞奶呼呼的脸：“可爱是可爱，但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跟你姐姐哪像了？”
李岩说的是实话，姜辞虽然瘦小，但圆眼圆脸的讨喜可爱，跟姜澜那种装出来的讨人喜欢大相庭径，长相上更是半点相似之处都没有，实在不怪他一开始没往那方面想。
等两人回到临杉，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李岩嫌小孩走路太慢，就干脆抱着他走回去。
少年胳膊下夹着个小孩，抬头看了一眼逐渐阴沉的天色，再度加快了脚步。
此时，整座城市还未完全苏醒过来，一路寂静无声。李岩无聊得紧，就开始逗孩子玩：“小孩，这么放心地跟我走，不怕我把你卖了？”
姜辞抱着他的脖颈，听完也不说话，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