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什么信你？”
姜澜眉心微跳，但很快镇定下来。
她压低了声音，抬头又看了一眼角落里的监控，继续试探性地问：“何况就算是真的，该找的人也是警察，我最多帮忙报个警。”
对方轻喝了一声：“别！李岩也会被抓进去的！！”
像是真的怕她会报警，大惊之下扑向姜澜。
然而后者反应更快，对方没留神脚下，在姜澜侧身闪开后，径直被旁边凸出的一小块土堆绊了个结实。
姜澜面上虽看不出什么，在炎炎烈日下早就浮躁地不行。
她半蹲下来扶起对方，声音不疾不缓：“李岩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要再不说的话，我可就真报警了……”
“你是女的？！”
在注意到对方宽大的领口下，不慎露出的小吊带和胸前的一点起伏后，姜澜不由视线飘忽了一下，声音也无端轻了下来。
面前的姑娘留着一头非常短的头发，身体没什么曲线，穿着更偏男性，身上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烟酒味。
再加上她的声音，过分低沉嘶混。
姜澜从小到大，哪里见过这样的女孩子，一时间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我就是两年前公交上那个售票员，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女孩甩开她的手，一说起当年的事情，只觉得浑身犹冒冷汗。
不论是当初还是现在，她居然都错认了对方的性别。
姜澜有些羞赧：“抱歉。”
“没什么，我从小就被当成男的看……习惯了，我叫崔倩，今天下午，阿岩一个人闯进了废厂，什么也没说就跟廖翔他们打起来，我看他要吃亏，就偷偷溜出来找人帮忙，正好就碰见了你。”
从“废厂”开始，崔倩的声音逐渐变得越来越低，甚至有些发颤。
姜澜掐了掐眉心，缓缓陷进回忆：“...廖翔？是当时车上那个黄毛醉鬼么？”
对方没料到姜澜会这么叫，迟疑地点了点头。
说着，崔倩就又低下头：“廖翔那混子进警局是家常便饭的事儿，可这次来挑事的是阿岩，听说他现在学习好，还能考大学，我怕斗殴这事，如果报了警会毁了他，这肯定也是廖翔想看见的......”
姜澜心头微沉，很轻地问：“你刚才说，他们在哪来着？”
话音未落，她扫了一眼四周，目光就落在身后的铁艺围栏上。
那块地方年久失修，里面原来是菜园，后来改建成了马路。
围栏中间破了个大洞，一截几十厘米长的铁棒半垂落在地上。
“啊......”崔倩有些傻眼，不答反问，“你不会是想一个人过去吧？要不再找点人过去？”
趁着无人注意，少女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握紧住那断口的位置，发了狠使劲一拧，表情都不由几分狰狞，总算把那截铁棒从上面掰折下来，然后才转身看向对方，用行动作出了回答。
崔倩：“......好。”
为了节省时间，姜澜跟着带路的崔倩抄了好几条近道，终于绕到郊外那座鲜有人去的老废钢厂。
落日在令人窒息的静默里逐渐西斜，一点余晖透过繁茂的枝叶隙孔，映在了姜澜的面颊上。
她把那截铁棒放进书包藏好，快步向废厂走去。
外边的大门是紧闭的，隐隐能听见里面传来的打斗和谩骂声。
姜澜往前又走了几步，突然一顿，回头冲隐藏在灌木丛的女孩张开了掌心，下一秒，毫不犹疑地翻进一头破旧的窗里。
所幸她闹出的动静极小，她蹑手蹑脚地往那黑压压的一片走去。
整间厂房规模并不大，姜澜凭着直觉绕过一扇又一扇门，终于，在一堆废弃的钢材下隐隐看到了廖翔等人的身影。
但当她再往里又走几步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身形瘦高的男孩，手里头拿着一听啤酒，正意图在李岩脑袋上开个瓢，电光火石之间，姜澜几乎是下意识从包里抽出事先准备好的铁棒，然后奋力一甩，直冲黄毛的半个肩背狠而稳地砸去！
尽管姜澜包里没装几本书，但高中生的书包重量不可小觑。
尤其，今天还是周末。
对方的胳膊被姜澜那一下明显砸得不轻，一个趔趄摔在旁边兄弟身上。
“起开！你忒么压到我伤口了！！”
为首的黄毛青年，懒得搭理两个没脑子的小弟。
只是在逐渐看清前方来人后，他不禁短促地痛呼了一下，看着姜澜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茫然，逐渐变得阴翳无比：“你，你是那个......”
“对，就是一年多以前，把你脸朝下，摁地上摩擦的那个。”
不待对方说完，姜澜早扶起了神智不清的李岩，把对方的胳膊往自己脖颈上套牢，紧握着手中武器缓缓后撤。
少女脸上始终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眼尾微垂，在留意到廖翔贴在身侧慢慢滴血的手臂，和粗重而凌乱的呼吸后，嘴角更多一抹势在必得。
黄毛的脸色自然说不上好，眼睛仍黏在李岩身上，只恨刚才没能补刀成功，却不怎么敢直视姜澜。
青年悄悄将还在流血的右手藏了起来，色厉内荏道：“你把他放下，出去就当什么都没看见。我就当这事揭过了。”
姜澜有些失笑，低头瞥了半死不活的少年一眼：“你说，我要不要管你？”
李岩的意识早在姜澜那暴力一砸下惊魂似的回笼，极力控制着重心不往对方身上压去，颇有闲情开了玩笑：“我才不信你一个人来的......”说着，他费劲地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想塞进给姜澜。
“你先帮我收着，如果丢了，我一会儿就找地方把你卖了。”
姜澜一本正经恐吓完伤残，然后定定看向廖翔，薄唇轻启，少女清甜的声音就在在废旧的厂房里彻底传开来。
“你跟李岩之间什么恩怨我不管，但我手上这个人的安危，我保定了。”
廖翔脸色一变：“别给脸不要脸！！”
姜澜丝毫没有被威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