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到小花店,花已经被李阿哥送到了屋里,许双鲤抹灰,修剪花枝,放上货架,扫地,终于将花店装点一新。
又给自己做了顿简单的饭,一素一荤一碗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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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睡后,到了下午一点,外头街道上静悄悄的,只有树梢上与午后清风融为一体的蝉鸣声。
门口时不时探出来一个黑乎乎的脑袋瓜,许双鲤支起手臂,懒懒地撑着侧脸,像是在看着街边玩闹的小猫小狗。
过了会,圆溜溜脑袋瓜的小主人才扒在门外,露出了半张脸,怯怯地喊道:“双鲤姐。”
许双鲤轻轻朝他招了招手:“外面热,快进来了。”
小男孩叫小远,是蒋家的孩子,今年四岁,昨天许双鲤去街上买米的时候,被这个小男孩揪住了衣角,很小声地说要委托她代笔。
小远是个腼腆羞涩的孩子,平时只会睁着一双黑黑的圆眼睛,静静地看着人,说话也很小声,站到许双鲤跟前,有些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许双鲤亲切地问:“小远,想代笔什么啊?”
小远看了眼许双鲤,很快就低头看向地面:“给妈妈的信。”
许双鲤问:“给妈妈呀,想写些什么呢?”
小远说:“妈妈快生日了,她很辛苦,想跟她说谢谢。”
许双鲤问:“说谢谢,小远还有什么想跟妈妈说的吗?”
小远抬头看着许双鲤,动了动嘴唇,又无声闭上了。
“小远想说什么都可以哦。”许双鲤很有耐心地说,“姐姐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不信的话,我们拉钩,你说好不好?”
说完,许双鲤伸出了小指,还朝着小远晃了晃。
小远犹豫了会,还是伸手勾住了小指。
大手勾着小指,许双鲤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谁变谁是小狗哦。”
小远小声重复道:“谁变谁是小狗。”
拉完钩,许双鲤伸回手,笑眯眯地问:“现在要说了吗?”
小远点了点头:“我做错了事,跟妈妈吵架了,对妈妈很大声,妈妈很生气,我想跟她道歉。”
许双鲤看着垂着头的小远,笑道:“嗯,做错事后道歉,小远是个好孩子。”
小远猛地抬头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许双鲤把写好的信件举到小远面前,“都写好了,在这呢,妈妈一定会看到小远的道歉的。”
刚刚还在低落的小远,立刻就振奋了起来,走近两步,想冲着许双鲤的耳朵说话。
许双鲤弯下腰。
“我爱你,妈妈。”稚嫩的声音出现在耳畔。
许双鲤轻轻笑了下,摸了下小远圆圆的脑袋:“这句话,可是要你自己说给妈妈听的。”
小远用气声回答:“可是我不好意思说。”
许双鲤说:“那小远就写给妈妈看。”
小远摇了摇头:“我不会写。”
许双鲤说:“姐姐教你写。”
小远无所适从地握起了笔,许双鲤从后面环住他。
下笔歪歪扭扭的笔触,被扶着的手掌端正。
一笔一划,在纸张上清晰。
许双鲤偏头看着小远,他的神情紧张而认真,眼里冒着期待的光芒,完全是一个孩子纯真的模样。
写完信,许双鲤把信纸对折,放进信封里面,封好后,交给了小远。
小远拿着信,感激地说:“谢谢双鲤姐。”
“我去拿给妈妈了。”
许双鲤笑着点了点头。
小远走出两步,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许双鲤。
许双鲤握拳举在脸颊边,喊道:“加油!”
小远笑了笑,很重地点了下头,然后小跑了出去。
下午约定的委托结束。
许双鲤打了个哈欠,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现下正是困倦的点,就算是午睡了,倦虫也从体内跑了出来,蚕食着剩余的清醒。
传来沉稳有力的敲门声。
咚、咚、咚。
不多不少,正好三声。
许双鲤的下一个哈欠被中断,镇上的大家都很熟,几乎没有这种客气的敲门法。
她有些奇怪地看向门外,看到了两道陌生的身影。
“请进。”
“打扰了。”
清冷低沉的男声响起,让人想到山谷里的清泉朗朗。
随后是两人踏步而来。
一时青竹卷帘影动,渺渺琵琶声自窗檐溜进。
走在前头的阿婆头发须白,气质端雅。
身旁陪着位清冷如玉的青年人,眉眼生得惊艳,却一脸寒霜,让人感觉难以接近。
阿婆缓缓走到许双鲤面前,话里含笑:“请你为我代笔一封信。”
“请坐。”许双鲤示意阿婆坐下,问,“阿婆怎么称呼?”
阿婆说:“我姓林,名曼诗,听闻这里有人能代笔,问过路,他跟我讲,要代笔就去街上,找一家名叫耐冬的花店。”
阿婆眉眼似水,唇边含笑,许双鲤一时都有些看呆。
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
——岁月从不败美人。
许双鲤暗叹,书上的话果真骗不了人。
林曼诗开口问:“小姑娘怎么称呼?”
许双鲤说:“姓许,名双鲤,言午许,双数的双,鲤鱼的鲤。”
林曼诗缓缓开口:“双鲤,好巧的名字。”
“相思望淮水,双鲤不应稀。”
是那位青年人再次开腔。
许双鲤朝着他看去,青年人仍是一脸清冷,生活里很少有人能将她名字的典故说出来的,她常年生活在青水镇,也早已习惯用轻松易懂的方式介绍自己的名字。
“相思望淮水,双鲤不应稀。”
许双鲤还记得年幼时,阿爸给自己解释名字由来时,给自己念这句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