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块大钱那么大的彩布,心中暖意融融,这是当年观钱塘大潮时,父亲特意下水弄潮赢回来的彩旗子,说是要给他避水厄,多么慈爱的父亲啊。当日观潮看水师演练,明明就说好父子共勉之的,他不许任何人以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冤杀父亲。
“十八、十九……”说实话,谢霁前世今生两辈子都没挨过这么狠的毒打,登闻鼓前的三十板子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他心里并不后悔。
忽然之间,天空乌云密布!隐隐有雷声响动,春天怎么可能有雷?!众人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向天际。
行刑差役的手情不自禁的抖了抖,听闻谢家大郎素有文名,功课做的极好,小小年纪已经连中小三元,兴许是天上的文曲星转世,打了天上的星君可是要遭报应的,差役的手越来越虚。
天上雷声滚滚,响彻天地!
“不许打我兄长!要打打我!我皮糙肉厚十分禁打!”谢煦一个箭步冲向前来趴在谢霁身上冲差役吼道。
差役一个没收住势,手上的板子便落到谢霁、谢煦兄弟二人的身上。
隆隆一个劈雷顺天而下,经过行刑的板子,劈到行刑人的手上,顿时他双手漆黑,血肉淋淋。
“妈呀!”行刑人被劈懵了,他坐完地上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而后立马滚身跪下冲老天爷磕头求饶道,“老天爷恕罪!老天爷恕罪!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谢霁倒吸一口凉气扭头问向谢煦:“阿煦,你怎么来了?”
谢煦抹了抹眼睛里的泪道:“这还用问,当然是替兄长挨打来了!”说罢,他伸出硬硬的小拳头示意兄长跟他碰拳头,谢霁冷汗淋淋,攥紧拳头和弟弟碰了碰。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行刑的差役说什么也不敢往下打了!宁可被处死也绝不动手了。又换了一个差役上来,新换上来的差役依旧战战兢兢的,心里怕极了。
因为他一举板子,天上就滚劈雷,他一举板子,天上就滚劈雷。
谢煦趴到地上道:“别磨磨蹭蹭的,最后十板子我替兄长挨了!”
天下哪有兄弟二人平分登闻鼓前的刑罚的,差役们也不知如何是好,总不能两个一起打吧。
谢霁深吸一口气忍痛道:“阿煦你让开!还有最后十板子,速速打完了事!我们耽搁不得了。”
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弟弟一把推开,而后对行刑差役央求道:“请继续!”
差役扬起手中的板子重重的拍下。
“噗!”谢霁喷出一口鲜血来!染红了身/下的地砖。
“老天爷!求你睁开眼!看一看!我谢家何辜于天?!要受此惩处!”谢老夫人被人搀下马车,踉跄的跪在谢霁趴着的板凳前痛哭道。
谢哲终于搬动了之前的大宗师顾回,府学教官等人闻讯也一起赶了来,众人见谢霁气息奄奄的趴在行刑凳上,谢府老小围在一旁哭作一团,皆心神大震!
众官员士子忙命人将掌管登闻鼓院的谏议大夫请来,凡有功名无官身的士子皆跪在地上,求大人看在老太傅的份上,网开一面。
天上乌云密布,雷声滚滚。
掌管登闻院的谏议大夫亦跟谢府有故,他抬头看了看天叹道:“天意如此,谢家棠棣情深,感人肺腑,剩下的板子给谢家二郎吧,谢家大郎有何冤屈速速进殿去陈情。”
“谢大人开恩!不过我还能忍。”谢霁抹了一下唇角的血迹说道。
“忍什么忍!我嘴巴笨,不会说话,能做的只有这些,你快进殿去,别再耽搁了,你是老顽固的儿子,我也是!没道理所有的苦都让你一个人受着。”谢煦一巴掌拍在谢霁腰间,疼的谢霁一激灵差点没昏过去,心中暗道:这个虎弟弟往哪儿拍呢,没被差役打死也差点被阿煦这一掌送走。
已升为监察御史的顾回一向看好谢霁,暗地里常常为他指点文章,又是他的大宗师,实在不忍心如此人才折在登闻鼓前,于是他向谏议大夫说情道:“张大人,此子并非白身,乃有功名之人,按大齐律例可否酌情减刑?”
谏议大夫见跪了满地的士子在为谢霁求情,也狠不下心来非要怎样,他痛吸一口气道:“那便再打五大板子了事吧。”
谢煦指了指自己道:“打我!打我!”
谢霁闻言一笑道:“要你多读书你不肯,兄长有功名在身,只需再挨五板子便可。如果你此时是个秀才就好了,不用挨打了。”
谢煦气笑:“兄长,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打趣弟弟了,给兄弟留点面子吧,等过了此关我也去考个秀才回来,省的挨打。”
谢霁感慨道:“我是做兄长的,只要兄长活着,这板子就落不到你身上,我还撑得住,谢煦,让开!”
谢煦被兄长坚毅的目光震慑住,他埋头伏地大哭道:“父亲总说我倔,你才是咱家的倔种!”
谢霁心中其实是暖的,原来……原来这就是手足的意义,相互扶持,相互依靠。
谢霁领完二十五大板便疼的哆哆嗦嗦的差点滑下凳子去。
谢老夫人拄着龙头杖走到谢霁跟前,她轻轻将谢霁扶起,然后将龙头杖交到谢霁手中道:“谢家子孙,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便是申冤也要堂堂正正进,清清白白出,霁儿,去吧,曾祖母在这儿等着你。”
谢霁作揖道:“重孙儿领命!”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总得有个说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