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母离世,给奶奶治病抵押卖走家中房产,他在两手空空时站在山顶,这个时刻的人不配拥有爱情。
于是那枚耳坠没有成为机会,最终出现在广播站的失物招领里,他匿掉了自己的姓名,她找不到他,只能从广播站的学长学姐那里得到一句:“好心人啦。”
第二次见面,是下午的第一节课前。
骄阳刺眼,所有人都低着头匆匆行走,临近两点,上课快要迟到。
她坐在三教的喷泉池下,肩上挂一把遮阳伞,晃着腿和那边打电话:“怎么还没到?等你好久了。”
是在和男朋友打电话么,他想。
但他低头,行色匆匆走过。
低头的少女没有发现他。
第三次见面,是学校文化节,他路过教室听她指导朋友弹钢琴,她一身白裙随意弹奏音节,真正开幕时却坐在他旁边没有上台,他再次意识到她是出生就会被写上新闻的家世,假如此刻上台,将会登报。
她的演奏,在比赛,在家族聚会,在更神圣处。
燃起的心动再熄灭。
于他这样的人而言,心动再掐断两次,不会给自己再沉迷的机会。
可还是再见面了。
第四次,她受人所托查寝,大门打开,寝室惊呼一片,他靠在自己床铺的墙面上没有起身,低头敲着电脑,冷不丁听到声音,身体已先于理智拉起帘幕。
她就站在门口,冷色的白炽灯显得她愈是发光,她摊平掌心,偏头说:“大功率电器要收缴,你们有吗?”
面对着这张脸,即使没有也想给她变一个出来。
室友怔怔递过去抽屉里的吹风机。
她顿了下,像被老实笑了,半晌又后退两步:“还有人没吹头发,这个就不收了。”
后来再没出现过。
第五次遇见,是她仰头去摇校门口文具店的风铃,他站在二楼,透过淡蓝色的风铃玻璃,看到她浅咖色的眼睛。
他发觉她上课爱踩点,但踩点几次后变成早到;上课是很用功的,笔记记得整齐;不在学校搞什么特殊待遇,下了课和朋友一起去食堂,哪个窗口好吃哪个窗口味同嚼蜡如数家珍,她是如此真实又遥不可及地,生活在与他迥然不同又相同的世界里。
直到大二那天。
学校小范围的夏令营结束,他在西门看到标有LOGO的校车驶来,那天下了雨,道路拥堵,一小截的路程开了十多分钟,他在窗口看到闭眼的她,她正趴在车里的栏杆上睡觉,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嫌无聊在休息。
一只柴犬迎面走来,他俯身去摸,噼里啪啦的雨滴落在伞面,他顿了会,在她窗下抬高伞沿——
少女百无聊赖睁眼。
一瞬四目相对,雨势成帘,她的视线在那一刻投落在他视网膜的正中央,像只小鹿闯入潭水,他看到她眨了眨眼,像是与他初见。
不能心动的,他提醒过自己很多遍。
但他依然举伞站在路边,她拍着裙面说没带伞,问能否顺路。
雨天送来她身上清淡的花果香气,稍纵即逝,却在当夜萦绕在他身边久久不散。
一周后导师发来消息,说有个校企合作的小项目,问他有没有兴趣,只是同组有个女生,可能他会不想接触。
独来独往,一直是所有人贴在他身上的标签。
他一句不去停在对话框里,直觉莫名,删掉,又问:【谁?】
【你可能不认识,梁令仪。】
他沉默许久,这项目没什么意思,他确实不想参加,但过了半晌,理智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说了好。
第一个组会她就把实验的道具香蕉给吃了,他淡声提醒,换来她的惊愕:“啊?我还以为是果盘。”
怎么样的千金大小姐,才会觉得一个校企合作的小会,还会提供果盘。
“怎么办啊?”她小声问他,“怎么办?”
他还以为她这种人生下来就不知道什么是慌张,吃了就吃了,总有人替她收场。
不是大事,但他故意偏头看她,说:“不知道。”
她愁眉苦脸地把剩下半根香蕉吃完。
他透过黑屏的电脑反光看她,第一次觉得想笑。
那天的进度没到实验,他提醒她明天记得买根香蕉补回来,次日她郑重买来三盒果盘,整个组获得了水果自由。
她做事其实很认真,这点也超出他认知,她说像她这样作为焦点长大的,就被默认凡事要做到最好,做好了不足为道,做不好却处处落人口舌,很累的。
沟通麻烦,某天结束她调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放桌上,说加一下,好联系。
他停了很久才抬手去扫,跳出来一个水冰月的头像,昵称是——
【今天不想上早八】
她将电脑装进包里,侧头问一旁师弟:“明天几点来?”
师弟兴冲冲:“早上八点!”
但他顿了顿,说:“十点。”
她忽然转头看他,眼睛瞬间亮起,问:“真的?”
“记错了,”他说,“十点半。”
于是她眼仁也跟着发光,像中了什么大奖,他怀疑如果不是师弟拉着他离开,为了看她还能怎么更高兴,他会直接把时间改到下午。
后来为了熬夜给师弟改PPT,次日马原课上她还是撑不住睡着了,下课时老师敲了下她脑袋离开,她迷迷糊糊又一个激灵坐起,总觉得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老师说什么?”
他面无表情理着书本:“让你把笔记抄十遍。”
她震撼,“真假的?”
师弟在一边笑,因为是开完会直接来上课,所以他们三个坐一起:“师兄诓你呢,老师就说了下个月考试。”
他把自己的课本推到她桌面上,她一整节课都没有记重点,等他回寝后几小时才收到她主动发来的消息:【我好像把你课本装包里了。】
他笔记写得详尽,她在自己书上誊抄完,他回了个“发现了”。
后面几天都没有组会,顿了顿,她说:【那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