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做起了简单的处理。
护士递给唐果一块湿毛巾,让唐果擦擦脸,她的脸上也有他流下来的血迹。
此刻那些鲜红的血液,已经凝固在了她的脸上,仿佛是她的血。
唐果麻木地擦干净了脸,抬头问护士道“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护士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她这个问题,斟酌地说了句“到医院才能知道。”
救护车鸣笛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旋转,黄连躺在担架上,面色惨白。
唐果的脑子里此刻嗡嗡作响,她的心脏狂跳,什么想法都一股脑的涌入了脑子里。
他被砸中了头部,唐果想,如果可以醒过来,变傻了她也不会嫌弃。
想到这里,唐果再也忍不住了,她把脸埋进了掌心里。
他很傻,真的很傻,唐果死死咬住嘴唇,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电光火石间,她的脑海里又闪过了他最后和她说的话。
倒数第二句“我爱你。”
她那个时候来不及回答,现在可以回答了。
“我也爱你。”她在心里哽咽。
倒数第一句“在第二个柜子里。”
两句完全没有关联的话,看起来一点逻辑也没有,唐果后知后觉地疑惑,但她明白他绝对不可能随便说出这句话。
救护车很快就来到了医院,黄连被迅速推进了手术室里。
唐果看着手术室的灯亮着,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医院寂静的走廊里,一个女人,站在手术室外面发呆,就像是一座雕像。
唐果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她只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慢到一秒就是一生。
在这破碎的时间里,她想象着自己已经轮回了很多遍,她被分成千万分之一的她,重合而又继续支离破碎。
理智扶住了她,也像是一只掐住她人中的手,让她站起来,继续走下去。
手术估计还要几个小时,唐果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着不能再傻等了,赶紧回家一趟,拿钱交手术费和住院费,后续肯定还有更多的治疗费用。
以及他住院了肯定要些生活用品,回家赶紧把急需的都拿来。
她想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走出了医院的大门,晚风冲击着她的脑门时,她才真正地清醒过来。
寒冷缓解麻木,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活人,而不是一个死人。
她在医院门口招来了一辆出租车,报出地址之后,她就撑着疲惫的身体坐在了后座。
出租车里的广播报着天气预报,上面说,马上就要有暴风雨来临。
唐果面无表情地听着,她的眼神放空,她突然有了让这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的渴望。
最好整个世界都毁灭吧,她想,让善和恶都一起死亡。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这个女人一眼,又低下了头专心开车。
他有种预感,这个女人在疯的边缘游荡。
现在只需要一个触发点,她就能立即被燃烧。
这次的天气预报很准,暴雨一下子就下大了,豆大的雨珠敲着车窗,唐果情不自禁地对着窗外侧目。
轰隆隆的雷声远远传来,像是地狱的召唤。
几声闷雷之后,雨彻底放了开来,像是一场戏,愈演愈烈。
很快就到了小区门口,司机把车停了下来,唐果付完车费,就冲进了雨里。
她没有带伞,索性结结实实淋了这场雨。
当她被雨水浇个湿透的时候,才有种真正活过来的感觉。
她并没有在雨里面奔跑,而是迈着很稳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到了家里。
在没有雨的地方,她停下来弯腰喘了口气,用手抹了把全是雨水珠子的脸。
冰凉的雨水,像是洗涤着记忆里的尘埃,让她渐渐地清明过来。
外面起了很大的风,挂在门口的捕梦网,急促地叮铃铃作响。
唐果拿出钥匙打开门,这声音才逐渐停了下来。
她拿毛巾擦干自己,换了身干衣服,清醒地在心里想着要带去医院的所有物品。
她推开房间的门,打开房间的灯。
她刚刚所有的理智就在灯光亮起的那一秒之间,被一只手戳破了泡泡。
大片的玫瑰花摆满了房间,只空出了一块空间,去容纳一场还没有来得及进行的浪漫。
她知道这些花意味着什么,代表着什么,它们成群的不语,但又此时无声胜有声。
那娇艳欲滴的红色,像是他淌在她白色裙子上的鲜血,证明着他对她的情感。
唐果对着这些花,轻轻回答“我愿意。”
但是此刻该喜悦地为她戴上戒指,一把拥抱在怀里的人,却在手术室里和死神博弈。
唐果穿过那些鲜艳的玫瑰,打开了柜子的门,她把行李箱放在一边,收拾着需要用到的东西。
柜子的第二层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抽屉,唐果又想到他说的话。
“在第二个抽屉里。”
她毫不犹豫的拉开了,里面是一个很精致的首饰盒子,喜庆的红色丝绒。
唐果在金店干过,她第一眼就知道里面装着些什么,她笑了,眼泪都笑出来了。
她想到他曾经在她耳边喃喃低语,“到时候三金不靠我妈那儿,我自己赚了,给你买更好的。”
她当时笑了笑,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不用,给三金都是老说法了,无所谓。”
唐果瞅他摇头,顺手摸了摸他的下巴“啧,人都是我的了,在乎那几两黄金干什么?”
她真的不在乎,可是他这人犟,认定的人,认定的东西是不能变的。
他捉住她摸他下巴的手,“啧,不行,我哥的媳妇有,别人媳妇有的,你怎么可以没有?”
可他不明白件事儿,她只想要他。
唐果关上抽屉,一低头,眼泪就砸吧砸吧的往下掉。
她刚刚被雨激得冰凉的脸上,终于感受到了眼泪滚烫的热意。
在救护车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