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了得了,要多少钱,我都愿意给你,你开个价,我绝对不还价。”
唐果掐住自己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她仰头,声音冷静“我的态度也没有改变,我不要私了,我也不要钱,我要你们坐牢,负该负的责任。”
她说得这句话,好像在每个人眼里,都很愚蠢。
所以他们都笑了,笑她不自量力,孑然一身,还坚持着所谓可贵的东西。
坚持着正义,坚持着真心,坚持着公平。
为一个也许再也醒不过来的人。
许强拉了唐果一把“嫂子,你别犯傻。”
唐果摇头“我没犯傻,我很清醒。”
是他们在这世间的泥沼里狂欢,她站在岸上,冷眼旁观。
豹哥笑了一声,“你这娘们长得挺漂亮,就是脑子不太清醒,不识时务。”
许强连忙陪着笑脸,“豹哥,我嫂子她这几天伤心过度了,要不您再给她几天时间缓缓?”
豹哥“哼”了一声,冲唐果扬了扬下巴,“你这女人是不是真的傻,守着个破残废每天眼巴巴地追求着什么公平正义,听说你那男人现在还没醒过来,八成是不行了吧。”
“还不如学聪明点,你斗不过我们的,拿了补偿金就好好过日子,重新找个男人多好,或者想开点,跟着你哥哥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唐果重新掐住自己,忍住了心里的某种冲动,想要和他同归于尽的冲动。
可她又一下子松了开来,她心里还有牵挂,她无法放下。
她打算先从这里安全回去,然后一回去,就把手上的监控视频发在网上。
闹得越大越好,他们这几天这么有耐心地愿意和她谈判。不就是因为怕她闹大吗?
她说过的,大不了鱼死网破。
“再给我几天时间,”唐果出声,“让我考虑考虑。”
她这突然的服软让豹哥产生了怀疑,他冲唐果扬了扬下巴“别耍什么花招,胳膊拧不过大腿的。”
说完,他又笑着补了一句“就算我们真的进局子了,又能被关多久呢,还不如看明白点,拿钱走人,你好我好大家好。”
唐果没有回复他的这句话,转身推门离开。
许强和豹哥对视了一眼,点头哈腰道“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劝我嫂子的。”
外面的阳光太刺眼了,唐果一出门,就被刺了下眼睛。
许强跟在她后头,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唐果悠悠问道“强子,你收了他多少钱?”
这话无疑是这大晴天里头的一道霹雳,直冲许强脑门,他结结巴巴良久,却吞吐不出一个字来。
他该如何回答?回答这份不争的事实。
唐果冲他笑了笑,和以前一样温和“我不怪你,真的,你也是人,要活着,要养家糊口,你只是做出了对自己有利的选择,你并没有什么错。”
“甚至你已经非常好了,在我和那四个女孩被欺负的时候,你去报警,去通风报信,去保护她们,你现在劝我的,也都是当前对我来说,最好的路了。”
许强立在阳光之下,眼睛不敢看她,他看向了自己在阳光里的影子。
这影子和他如影随形,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他。
世道从来就不非黑即白,人都是在边缘处,无限挣扎。
许强哽咽了,喊了声“嫂子。”
“嫂子,你别追求正义了,真的,你斗不过他们的,他们背后有势力,咱们平民老百姓,斗不过的,不如实在点,拿点钱,就让这件事过去,就算真送他们进局子,又能判多久呢?”
唐果接了他的话,“对啊,又能判多久呢,兴许最多就一年,根本补偿不了黄连的一辈子。”
许强以为她想通了,可唐果又继续说道“这就该成为我放弃的理由吗?”
这声质问,让许强哑口无言。
“我做不到。”四个字,唐果说得缓慢,但无数场景从她的脑海里飞驰而过。
是朝她微笑的黄连。
是抽烟被她抓包手足无措的黄连。
是大雪天里,朝她伸出手为她低头点燃一支烟花的黄连。
是在寺庙里,一把抢过下下签,把上上签递给她的黄连。
佛祖保佑,又保佑到了哪里去?
最后,定格在她脑海里的,是把她护在怀抱里替她抵挡一切的黄连,是在病房里沉沉睡去的黄连。
唐果用眼睛触碰天上的太阳,觉得自己也要被融化成其中的一缕阳光。
她轻声说“我真的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