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我把堂皇烧烤店关了,店门也转让了,以后都不会开了,没有老板,老板娘一个人撑不下来。”
“等你醒过来了,我们也不要再开了,这事遇到一次,我就怕遇到第二次。”
“以后干什么都行,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
她的眼泪滑过鼻翼,抖了抖,终于利索地滑落。
像是天上一滴雨,渡劫似的降临在了人间的苦难里。
唐果继续碎碎念“大黄现在又长大了很多,我喂它狗粮都比之前要多上一倍了。”
“你种在阳台上的花也开了,很漂亮,大黄很乖,只拿鼻子去闻,不用爪子去扒。”
“我把candy的画都给了程温行,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他帮忙,咱们不能欠他。”
唐果抿唇,酝酿了良久,才慢慢说道“玫瑰花和第二个柜子里的首饰盒我都看见了。”
这话落音,她鼻子一酸,明知故问“你是想向我求婚对吧?”
不顾无人回答,她就自己先说了“我愿意,我说我愿意,你快点醒过来吧。”
“我每天都很坚强,但是你老是睡着,我不安心,也不开心。”
她用很低的声音说“你看我这样,你舍得吗?”
他虽然沉睡,但怀抱仍然温暖,唐果在这小火慢炖一样的温度里,几乎要睡着了。
“咕噜咕噜”,这温度将她的困意烹煮,调制出一份温暖的梦。
她在快要入梦的时候迷迷糊糊地想,自己大梦结束,他会不会也醒过来?
想到这里,她一只脚,迈进了梦的大门。
这段时间,她太累了,真的太累了,现在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梦里的男人,像是等了她很久很久。
他叫了她一声名字“果子。”
唐果在一片黑暗里,看清楚了逆光处的人,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黄连。
她突然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有点走不动道了。
梦境里的东西时常让唐果不断去回想,去复盘,可是每想到一点东西,就在下一秒立马忘掉。
梦有时效,带给她一阵空落落。
像是上辈子没喝完的孟婆汤,灌到了这辈子里,慢慢尝,慢慢忘。
她隔着一点距离,看向了梦里男人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好看,里面荡漾着银河还有深海。
此刻,她是星星,也是小鱼。
他们在梦里牵手,在梦里拥抱。
他在她耳边低低说“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唐果的心脏骤然一紧,心跳在瞬间变得飞快,她的身体颤了颤。
可是在今天这梦里头,她却说不出来话。
他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带有安抚意味的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脊背。
她的心跳在他的安抚下,逐渐平缓,没有之前几乎要跳出来那样那么快。
可她还是紧张的,在刚刚那句话里,脑子胡思乱想的飞快。
他松开怀抱,直视她的眼睛,安慰道“不要害怕呀,只是前世的我来向你告别,以后再也不会进入到你的梦里了,今生的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说完,他顿了顿,笑道“偶尔犯傻不算,今生的我,挺傻的,麻烦你谅解一下。”
什么前世,什么今生,唐果懵懵懂懂,稀里糊涂。
男人的话越来越多,好像一座无形的沙漏放在了他们之间,他每说一个字,沙漏里的流沙就流得越快。
他在与时间赛跑,所以絮絮叨叨着,道别得奇怪。
他说“你还是以前一样,不过这辈子活泼了多,上辈子太安静,总要我逗你,才肯笑,这辈子咱们反着来,你老是逗我也不错。”
“我还是和上辈子一样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一模一样的糙人,难为你还肯爱上我。”
“我舍不得你,但还是得走,这辈子来见你被就是求来的,不该再贪心了。”
“我这人贪得无厌,”他带着眼泪自贬“这辈子遇着你觉得不够,我还盼望来世。”
唐果的记忆漩涡又开始转起,里面有无数条轨道,记忆星球从这条转到另外一条。
他好似千言万语,都不知道从何处讲起,只好捧住她的脸,深深吻了一遍。
吻永远都比语言,更加缠绵。
梦境世界即将崩塌,他消逝成流沙,他最后说“再见了,我的candy小姐。”
唐果从梦里惊醒过来,她睁开眼,还趴在黄连的床边。
医院的床单雪白,上面有她泪痕几条,像是人生苦难河里流下来的小水滴。
她还在刚刚的梦境里游泳,记忆一会儿溺水,一会儿又爬上岸边。
一只手突然放在了唐果的后脑勺那儿,轻柔又缓慢的摸了摸。
唐果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了,她知道这是谁的手,又知道这个温柔地动作意味着什么。
她和黄连同时出声,“你醒来啦?”
他的嗓音还带着沙哑,“嗯,迷迷糊糊醒过来了,身体还疼,但起得来,摸到胸口你的头,知道你趴在我身上睡着了,就没敢动,怕吵醒你。”
唐果抬起头,猛得掐了自己一下,很疼,不是梦。
她舒了一口气,捧住他的脸,亲了两下,“这么多天了,终于舍得醒过来了。”
黄连哑哑地笑了几声,由着她亲了几口,只觉得心口发甜。
过了一会,他费力抬起手拍拍她的背,“我想喝水,你开个灯吧,把灯开亮敞了再亲也不迟。”
话里是宠溺的味道,他没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
可是唐果的动作却顿住了,她甚至有点发抖,她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你说开什么?”
她其实听清楚了,他说得是“开灯。”
但是现在是下午三点,太阳很好,屋子里面亮堂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