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一点,她就会一剑劈碎位列最前的国公夫人的玉瓷壶。
筝声乍然停止。
看戏入迷的国公夫人刘氏被突然出现的侍卫惊着,失态叫出声来:“大胆侍卫!怎敢宴前惊扰!”
黑衣侍卫看着刘夫人吓白的脸,半跪道:“公主舞剑入兴,属下恐伤了国公夫人才上前阻拦。”
“胡言!”刘夫人不依不饶:“公主武技了得,整场收放自如,你自己误判了休要拉上公主给自己找说辞!”
刘夫人急赤白脸将那侍卫一顿数落。
其余习武之人多少都能看出,公主已然力竭,方才侍卫出来是救场,且公主击碎玉瓷壶是小,若那飞溅出来的碎片割伤了人、毁了刘夫人的容貌可就事大了!
但是这些人或顾念皇家面子,或忌惮刘夫人地位权势,不敢出来否定刘夫人和公主,为那年轻侍卫帮言。
黑衣侍卫本要再说,抬头间正和霁司月惴惴不安的眼撞上,已经冲上喉头的话语被硬生生咽下。
他看到霁司月脑门上汗水盈盈,明明已经喘的不行,却还是强压气息不让人看出疲累,殷红双唇紧咬,面容忐忑。
侍卫明白,如果他非要为自己分辨,就是当众打这位公主的脸。
他手按在佩刀上,摸着上面冰凉的花纹,沉默半刻后低下头,对刘夫人毕恭毕敬道:“是属下视察,还请国公夫人恕罪。”
“哼,”刘夫人没好气道:“除夕宫宴上,两位公主的表演被你打断,按理应当打板子,但是大过节的,不宜打打杀杀,既然你武艺不精眼神不佳,那就革职位逐出禁军好了,皇上以为如何?”
霁桓当然知道这侍卫是出来救场,但是为了保刘夫人的脸面,也为了保霁司月的脸面,他自不说破:“这处罚不算重。”
侍卫身影微滞。
霁司月站在旁边也心中难安。
这侍卫方才出手凌厉直接,定是武功高强之辈,且他样貌出人,唇边一圈绒毛尚且青涩,应当还不满二十,大好年华正待展翅高飞,却因自己断了前程,这可怎么好!
她几欲开口,却又不敢,毕竟自认无能,只会让父王觉得自己懦弱,不堪大用。
就在霁桓沉吟打算就这么办了的时候,霁司月扫到这青年侍卫手上遍布的冻疮和老茧,几番挣扎后终于站出来:“虽然这侍卫此次的举动稍显莽撞,但是忠君救主的心却是有目共睹,儿臣以为不能让忠君之人寒了心,不如就罚他半年俸禄罢,也再给他次在御前侍奉的机会。
侍卫闻言,看向霁司月的目光充满惊讶。
年节里,霁桓也不想严肃惩治下人,以免落个苛待的名声,点头道:“你可听到了?还不谢过公主。”
“是,”侍卫调转方向:“谢过公主殿下。”
霁司月受了这一礼,心事重重回到席间。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欢快的丝竹声很快掩盖掉这则插曲。
“长姐运气好,这都有人出来帮你。”霁司星低声对霁司月说。
霁司月脱力的手还微颤,端着茶杯小口咽着:“二妹妹仔细听曲勿要私言。”
霁司星一拳打在棉花上,恶狠狠瞪了她一眼,收了声。
丝竹声轻柔和美,但霁司月的心却越来越不安。
她借口衣物洒了酒水,离席更衣。
思来想去,霁司月对宫女清霏小声安排了两句,清霏快步离开,她又找到看门的太监,让他悄悄把刚才受罚的侍卫叫出来。
不一会儿,那黑衣侍卫果然随公公来到永安宫外头的花园中,霁司月则站在暗处静静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