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
她当然看不到黑暗中的他皱起了眉头,更看不到他用麻绳勒紧了手指。他隐匿于黑暗中,看着这个的女孩。她是因为内心过于害怕,所以在强装勇敢吗?她的高傲以及对“家”的态度,与他所看到的李静是那么的不同。她和李静就像是两个人,可是……
“把长袍给我。”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近她。
她快速把长袍从身上拿下。
他一把拽过长袍,并靠近她。
“你要干什么!”
血液,人身体里亘古的河流,有着时间的维度,沉淀着人的历程。外部的经历造成了情感酸甜苦辣的感受,而这些都会融合在血液中,让血液成了一个人独一无二的标志物。而其散发出的独一无二的血味,是最方便地辨识物……
他闻到了她的血味,但却夹杂着腐臭的气息,像是腐烂的苹果与肉糜,就像一堆垃圾。
也许只是因为沾上了那个地方的臭气。他在心里安慰自己。但他还是忍不住怀疑自己,怀疑自己是否又落入圈套里。
他的手心传来灼烧的疼痛,这种疼痛让他感到恐怖,为了她他已经一无所有,她的存在是他魔鬼尊严的全部……
他可以让自己麻木,但他受不了被耍弄。所以他要验证,哪怕手心异常疼痛。
“你不需要怕我,我不会伤害你,你只需要告诉我,当你看着契约时你看到了什么?”
“契约?你是说……”
“就是一张白纸,一张让你流血的白纸。”
“白纸……”
她低下头,就像在重拾“白纸”的记忆。但其实那段记忆她很清楚,她可以把那些猫、老虎等等记忆完整复述。可她在迟疑着,与此同时她还有些惶恐。
因为她发现自己在刚才,以及更早的一段时间,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应该是李静的替代物。
她很聪明,她能感觉到那张纸是“私人订制”的东西,她想起了李静一边看着白纸一边在哭,她知道她们看到的应该有所不同……
所以李静看到了什么?难道就要这样露馅了?他刚才说可以送我回家,如果现在暴露,那么——他会把我送回那个地方继续做仆人,而把李静送回家,然后李静将享受我的一切……不可以,绝不可以!得想个办法……要用“李静的方法”……
“我……我……忘了……发生了太多的事,所以我脑子很乱……我……”
她开始哭,虽然她用尽力气也没能挤出眼泪。
“快哭啊,快流泪啊,三秒钟,三秒哭出来!”她在心里焦虑地对自己大叫道。
不知是不是因为黑暗的背景弥补了她演技的不足……
她听到他叹了一口气,她感到他拍了拍她的肩膀。
“算了,没关系的,你需要休息,并且你需要换一件干净的衣服,光会给你引路。”
这样就算通过了?她长舒一口气,但依然保持着“哭泣”。
之后……
黑暗中,微弱的光是用来引路而不是用来照亮。她很想好好看看这个地方,但她什么也看不清,甚至看不见下一步的路。她伸开手臂,触到了冰凉的墙壁。
哗哗的流水声,越来越清晰。
最终,她走进了一间屋子。她终于可以看清周围的景物,因为伴随着关门声,光也变得明亮。紧接着照亮的,是莫名的失望。
油灯空中发亮。空荡荡的屋子,只有一张床——准确的说,是个水泥台。水泥台上,叠着一件黑色的针织长裙。她拿起长裙,摸了摸粗糙的布料。她皱起了眉头,难道自己真要换上这件又丑又难受的衣服?
突然,她意识到一件更糟糕的事——在这个寒冷的地方,竟没有被褥。
她苦笑了一下。“Congratulation! 从一个鬼地方到了另一个鬼地方。”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她还是躺在了那张床上,虽然她并没有换下衣服。
与此同时,光变得微弱,慢慢熄灭于她的床头。
奇怪,不仅没有想象中的冰冷,反而有些暖洋洋的,就好像,身下有一个火炉。其实,还挺舒服。
马上就可以回家了,马上就可以从这场噩梦中醒来了。暖意与想法让她嘴角上扬,但很快这种兴奋冷却下来,因为她想起了那个男人。如果回去,我要怎么面对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
温暖激发了困意,再加上疲倦地助力,她实在抑制不了自己的睡欲。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流水声变得忽远忽近……
她看到自己坐在华丽的音乐厅,在听管风琴的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