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出一句话。
“儿臣还有要事,便不多叨扰了,告退。”
望着青年背影徐徐远去,赵绮兰如一叶枯萍,无力躺倒在宫椅上,眸底蓦地泛起些泪花。
箐竹扶住面带悲怆的娘娘,语气也痛切:“殿下对谁都和气温善,唯独对咱们娘娘总是如此!”
赵绮兰摇头:“都是本宫自己作的孽……”
“都是因为本宫自己……”
*
玄锦司仍是如上次所见的陈设,几个士兵一如往日守在司门,神色肃穆。
许是早已知道辛珂要来,甫一下车便有专人前来接引。
“郡主请随我来。”小兵躬身行礼,让出一条路。
辛珂抬步正欲进,司内忽地蹦跶个熟悉人影。
“诶我来我来我来!”
韩朗之嘴角灿烂的笑容几乎要咧到耳后根,大步流星转眼便来到几人跟前。
“郡主可算是来了,我可等了您好久呢!”
“原来是小韩大人。”
辛珂也微笑回应,并未细琢磨对方这话有何不妥,倒是一旁的闻琏眯了眯眼。
韩朗之这厢倒是兀自沉浸在喜悦中:“郡主一来,这司内便热闹了,我也不用与那心眼子忒多的贵胄大眼瞪小眼了。”
辛珂问:“可是还有别的客人?”
韩朗之瘪了瘪嘴,正欲接话,却又被另一道声音打断了去。
“郡主有闲心在这儿问,不如自己进去瞧瞧。”
闻琏越过二人,径自入了内,倒是连个眼神也没丢过来,颇有些目中无人的失礼作态。
然而辛珂早已习惯他这阴晴不定的性子,倒是韩朗之楞楞发问:“闻兄这是……生气了?”
生气?辛珂无言,心道,他有什么气可生?我还没生气呢……
“小韩大人多虑了,他一向如此。”
辛珂干笑着摆了摆手,跟着踏过了门槛。
这次到的地方却是与上回不同,韩朗之将二人引到了一处书房,推开门,辛珂便瞧见了另一位客人。
原来是太子裴祉行。
此时他正与傅营傅大人交谈些什么,神色淡然,抬眸对上辛珂目光,嘴角却是微微扬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遇见了友人。
辛珂心头一紧,许是一段时间未见,她倒也不像上次宫中那么放得开了,毕竟两人准确说来只是第二次见面,上次是被调侃的不悦使然,此刻又见了面,她一时到有些茫然于应如何作态了。
好在率先开口的是傅大人。
“郡主也来了。”
傅营望着辛珂的面色柔和,转眼又瞧见了一旁的闻琏,上次在院中初见时并未注意,此时见他同辛珂一同进来了,便不由得多了些好奇。
“这位公子是?”
辛珂没想到傅大人的关注竟突然落在了闻琏身上,连忙解释道:“啊……这是我府上的贴、贴身侍卫。”
许是她说这话时表情颇有些尴尬意味,裴祉行忽地轻笑出声:“珂儿妹妹怎的连介绍恩人也羞于启齿了。”
好家伙,这人果真如上次那般喜好用言语损她。
她倒是被激得一时有了勇气,故作爽朗地笑了几声:“殿下这说的什么话,既然是恩人,我当然是要思考措辞才能好好介绍一番啊。”
她甚至状似与对方十分相熟般抬手拍了拍闻琏的肩,惹得后者眼露惊愕瞧了她一眼。
“没错,这位就是曾经救过我一命的闻琏闻公子,不仅长得是一表人才,身手也是相当了得,一拳能揍翻十个壮汉。”她挑衅般朝裴祉行眨眨眼,“殿下若是得空,不如与他比试一番。”
这话多少带了几分王婆卖瓜的大言不惭之感,不过辛珂并不在乎,嘴角甚至挂起了几分自豪笑意。
一句话同时给了两人难堪,她辛珂只想为自己的聪慧鼓掌叫好一番。
一语罢,倒真有人应了她心境,不用想都知道只能是韩朗之,他拍了拍手,语气真诚中带着敬佩,称赞道:“闻兄当真能一拳打十个硬汉?在下佩服啊!”
闻琏:“……”
傅营笑着瞧几个小辈插科打诨了一阵,道:“还是先谈正事吧。”
辛珂与韩朗之表情严肃下来,一旁的裴祉行倒是微笑着收了视线,闻琏一副不咸不淡的态度,也无人知道他是否真的准备参与交谈去。
“这几日尹家养子得玉一事,郡主可知晓?”
辛珂点点头:“大人如何看的?”
“本官也从未见过那皎云玉,只是这回见皇帝的反应,多半应是真的了。”
韩朗之疑惑着插了句:“不过他怎的说找着便找着了?也不知这玉究竟是如何跑去了黔州。”
傅营捋着胡须,又说:“这也正是本官不解之处。”
韩朗之兴冲冲:“傅叔,不如便去那黔州刺查一番,说不定这背后另有隐情。”
辛珂道:“可是最近不是封京了么?”
玄锦司直属中央,平日里行事是一律不许离开京中的,更遑论当下。
“确实如此,不过朗之是司内逻卒之首,离京于他而言不算难事,不过此事怕得是复杂,还需得多些人手。”
傅营一番话,倒像是将这个玄锦司置在了对立面,虽是承认如今形态,一句离京不难的犯上说辞确乎叫辛珂有些讶然,想来先前元乾帝对待这一机构的态度,她心里隐隐有了猜度,只是仍是有些诧色地瞧向一旁波澜不惊的裴祉行。
对方也察觉到她的目光,回之以不露痕迹的浅笑。
辛珂默了默,又道:“既如此,珂儿便也下黔州一趟罢,只是出京之事……”
傅营认可似的点了点头,又把目光投向裴祉行。
“郡主放心,孤早已安排妥当,到时郡主自能顺利离京。”裴祉行神色自若般接了话。
傅大人似是仍有些不放心,又道:“郡主若是有危急,可随时联系朗之,这小子也不是跑去玩乐的。”
辛珂点点头,见韩朗之不好意思搬挠了挠脑袋:“是的是的,随时找我都行。”